心照不宣
李美人走后,淮乐向皇后小声道。“是李郎君先要抢我的花灯,二皇兄大抵是为了保护我,才冲动了......”
今夜所有的人都在说楚式微的不好,淮乐不知如何反驳,她从未反驳过他们的意思,她觉得不全是楚式微的错。
若说有错,她也应该有错。如果自己将花灯给了那位李郎君,或是不出宫,大抵就没有这档子事了。
琳琅端来一碗安神甜汤,“我们殿下真是心善,只是莫要可怜那位爷。他可是连亲兄长都打的人,殿下要离他远些,小心打起来伤着。”
“吃了甜汤,回去好好睡一觉。”皇后容色柔和,她说话总是温柔明理的。
淮乐点点头,低头小口喝甜汤。今日的甜汤,她喝着没有往日香甜,心中憧憧。
李美人刚走不久,太子便来了。
楚子揭快步入了殿,淮乐见了他,面上愁态舒展,“皇兄。”
“母后。”楚子揭先是行礼,而后关切地看淮乐有没有受伤,“今夜的事儿臣听闻了,都是儿臣不好,本答应了陪妹妹去看灯会的。若是我陪妹妹去,便不会有这些了。妹妹不会担惊受怕,式微也不会犯错。”
楚子揭身为太子,已入朝为皇帝解忧,今日是忙于政务,才失了他与淮乐早就定下的约。淮乐自幼在宫中被保护得好,哪里会见过那种场面,怕是吓得不轻。
“皇兄,我没事的。”淮乐露出一笑,起身欲上前。
皇后叫住她,微微一笑,“淮乐,先将甜汤喝了吧。”
淮乐这才顿足,回去坐下,对楚子揭温和一笑。
皇后看着淮乐落坐,复望向楚子揭,楚子揭敛了多余的神色,皇后叹了一声,“你皇弟在宫外伤了御史中丞的独子,明日定会受众人参本,你是长子,要为你父皇分忧。”
“是,儿臣知道怎么做。”楚子揭应道,而后看向淮乐。
回茂云殿的路是楚子揭陪淮乐回去的,一路上,淮乐与他又说了一遍事情原委,楚子揭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莲花灯给淮乐。
翌日,朝堂之上。
御史中丞等一众臣子联合痛斥二皇子行事肆意妄为,皇帝一言不发,出来为二皇子说话的只有太子一人。
太子求皇帝网开一面,皇帝下旨次日便送二皇子回边塞。
楚式微本是回京过年节的,可年节还未到来。
听闻此讯,淮乐心中说不上来的自责,她想去送二皇兄,却听见二皇兄与宫人的谈话。
宫人道,“今早朝堂上是太子为殿下求的情,为此还受到朝臣的痛斥,说太子贤德,就是......就是过于包容殿下。”
楚式微听完,脸色阴了下来,“虚情假意。”
淮乐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太子皇兄好心替他求情,他非但不领情,还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还真是如宫人口中说的那般恶劣,好在这话没有让太子皇兄听见,不然皇兄定会伤心的。
淮乐气得转身便走。
过往淮乐没少听闻椒房殿的宫人说起楚式微对太子的挑衅,哪怕是士族云集的场合,也丝毫不给兄长台阶,说话不留情面。
这样一个人,实属目无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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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亭繁花争盛,却在女娘瑰丽的面容下失了颜色。
“民女没有恶意,是皇后娘娘召民女入宫侍疾,送药的时辰快到了,实在耽误不了,还请殿下让条路。”淮乐声音温和,是听不出一丝恶意,也听不出一丝谦卑。
她看了楚式微一眼,瞧见他银色的耳环,不止一枚,耳骨上还有两环,五官精致又凛冽,就是凤眸冰冷。
是好看的脸。可与楚子揭不同,光看楚式微一眼,便让人觉得他是不好说话的人。
楚式微看见淮乐与他相视,又见她飞快地移开目光,她道,“想必殿下也不希望被人看见,传出去说殿下一个男人欺负女子吧?”
还是常年习武的大男人,堵着一个小女子算什么。
“你说的欺负是什么。”若说是表面之意,他还真是不屑做此等掉身价的事。
“大抵是得理不饶人。”
“这位侍女说错了话,在王府可是要割舌头的。”一位宫女道。
玲珑吓得腿都软了,害怕地看向淮乐。
“昨日是二殿下庆功宴,此等大喜,不应见血。”淮乐道。
听到昨日二字,楚式微让了路。
淮乐顺势快步离开,路过楚式微身侧时,听到他说了句,“是本王最见不得女人哭。”
“?”
她几时要哭了?
淮乐不知他是何意,回椒房殿的路上想的都是他这句话,直至突然想到那次灯会,那时她被吓得不轻,回宫路上在车轿上落了泪。而坐在身侧的楚式微只是漠然看着,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让淮乐更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