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
上白幡浮动,有黑影扛着什么从街东头飘过来,你猜如何?那黑影在雷光下露出的半张脸和干尸一样!”男子打了个哆嗦,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肉跳。
另一男子说道:“城东也有件怪事,一座废屋半夜传出奇怪的声音,大白天都阴森森的,吓得人不敢从那里走路。”
“最近诡异的事可太多了,怕不是城中有——”男子压低嗓音,吐出那两个字,“妖邪。”
两人皆是胆战心惊,生怕再说下去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听到,对视一眼都住了嘴,止了话头。
新鲜出炉的蒸饼十分暄软,透着香甜。姬鲤接过摊贩递来的蒸饼,口中分泌出唾液,正待不顾形象咬上一口,突然被一个从拐角的巷子里冲出来疯癫妇人吸引了视线。
疯癫妇人哭喊着:“我的女儿,女儿,你在哪里?”
那妇人看见姬鲤,扑上来死死抓住姬鲤的胳膊,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问道:“你看见我的女儿的了吗?她叫三娘,她和你一样大,个子也差不多,你见没见过她?啊?”
妇人看面容也就三十来岁,头发却白了一半,显得格外苍老,力气也大,险些把姬鲤拽倒。
姬鲤被吓了一跳,稳住身形,拿着蒸饼的手不自觉握紧,摇了摇头:“我没有看见你女儿。”
街道上一阵骚乱,路人纷纷看向这边,许多人脸上都带着了然的神色,似乎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
这时,有个面容憨厚的男人跑了出来,扶住了疯癫妇人。他满脸愁容,眼睛也有些发红:“我早就已经报官了,三娘、三娘她肯定能找到,我们先回家。”
“我的女儿,三娘!你在哪里?哪个杀千刀的掠走了我的三娘!”疯癫妇人挣扎着还要闹,连憨厚男人都险些拉不住她。
疯癫妇人扑通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朝着四周磕头,力道之大,直接嗑在石子上磕出了血。血液顺着她的额头“人字”流下面颊,她对着人群哭嚎:“你们谁看见了我女儿?求求你们告诉我!”
眼前一幕令人心生怜悯,然而四周的人都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应声。憨厚男人最后使出力气,硬是半拖半拽把疯癫妇人拉走,离开了人群之中。
茶摊上的两个男子也在摇头惋惜。
“城中失踪的小娘子众多,城中告示张贴多日没有音讯。真是可怜!”
“但愿可恨的略卖人能全部抓到绞死,那些小娘子都能找回来。”
“谁说不是。”
姬鲤心下发沉,走到城门附近,在城墙显眼处发现了一排官府张贴的悬赏略卖人的告示。挨个看去,毫无例外,上面全都是未及笄少女画像,足足十数人,皆是近半个月的失踪人口,其中不乏城中大户人家的小娘子。
有白天在街上失踪,有晚上在家里失踪,共同点就是生的好相貌,年纪十三四岁,其中最大的一个不过刚满十五岁。其中日期最新的告示吸引了姬鲤的目光,她默念画像下面的字:“虎家村孤女,名云稚,年十四,九月十二失踪。虎家村?”
她继续往下看。
“……提供线索赏金五百贯,抓到略卖人赏金一万贯,真是大手笔。”
说实话,以姬鲤对官府的印象,抓一个略卖人一般不会出这等巨额赏金,恐怕背后另有内情。可惜她手无缚鸡之力,无缘得知真相。
姬鲤只得把失踪少女的事抛到脑后,转而在街上走着,欣赏余归城内繁荣的景象。她感叹道:“城中如此富裕?走了这么久竟然连个乞丐都没看见。”
路边老翁闻言便嗤笑一声:“你是从外地远道而来的吧?你可知余归城是什么地方?”
姬鲤疑惑:“什么地方?难不成这里有何特殊之处?”
老翁抬起颤巍巍的的手,指了指南边笑道:“看见那座高楼了吗?”
姬鲤抬眼看去,一眼就看见一座恢弘建筑的屋顶,碧瓦朱甍,流光溢彩,十分醒目,不似这余归城寻常房屋建筑。
老翁低声道:“五百年前云家仙人定居此地,两朝官府礼遇有加。那就是仙人府邸,寻常时候城中百姓莫敢靠近。”
姬鲤更疑惑了,忙追问:“那与城中没有乞丐有何关系?”
老翁道:“自然是有关。某年倒春寒,仙人出行,见城中乞丐在冰天雪地挨饿受冻,心生悲悯,不忍暏视。官府知晓此事之后,就下令往后余归城不得有乞丐。”
姬鲤不可思议:“官府下令?莫非官府给城中乞丐安置了去处?”
老翁平静道:“从此余归城差役只要见到乞丐就赶出城门,久而久之城中自然就再也没有了乞丐。”
姬鲤脸上的笑容淡去,继续问:“那些被赶出城的乞丐呢?”
老翁回答:“在余归城的城墙根冻饿而死,尸体都丢在了恶狗岭乱葬岗。听说,那年恶狗岭的野狗特别的多。”
姬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瞬间对住在城南“仙人府邸”的云家修士印象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