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藉由她与裴竣的婚事留在京都而已。
苻锦回过神来,嘴角浮起鄙夷的笑:“借荀氏的血统光耀苻氏的门楣,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话虽如此,苻锦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苻玄这个人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明面上苻玄当然不会把她怎么样,可背地里就说不准了。
如今她人在京都,荀氏远在云州,且名义上苻玄仍是她的父亲,她没有公然忤逆苻玄的资本。
苻锦沉吟片刻,随后道:“这样,你去替我寻一件宽大些的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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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打扮后,苻锦带着竹馨一道迤逦步入正厅。
主位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正是苻玄与崔氏。苻蓉坐在左侧,见苻锦来了,不情不愿地起身行了个礼,语带讥讽,“长姐总算来了,可是叫我们好等。”
“父亲。”苻锦懒得理会苻蓉,只朝着苻玄略福了一福。
一旁的崔氏见苻锦开口只唤父亲,却对她视而不见,心里难免不痛快,当着苻玄的面却也不敢表露半分。
倒是苻蓉开始为母亲鸣不平:“见了母亲也不知行礼,荀氏便是这般教长姐规矩的吗?”
“母亲?”
苻锦嘲讽地瞥了苻蓉一眼,语带玩味:“我竟不知,我何时多了一位这般不知廉耻的母亲。”
“还有,若真要论规矩,你可不配同我平起平坐。”
“你!”苻蓉气得脸色发白,却偏偏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虽同为苻氏嫡出的女儿,苻蓉与苻锦的分量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首先荀倩乃国公府嫡女,而崔氏出身寒微,身份云泥之别自不必说;再者苻蓉出生时崔氏不过是没有名分的外室,苻蓉这个嫡女多少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阿锦!”苻玄终于沉下脸来。
苻锦这话虽不曾提及他,却也实打实戳到了他的痛处。
一直以来他便因家室之故饱受诟病,连带仕途也格外坎坷。当年名次不如他的进士都官至三品了,他这个状元郎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还只是个从四品上的鸿胪寺少卿。
苻锦抬眸,一双杏目流转出冷冽的光,生生把苻玄一肚子火凝结成了冰。
如今圣人有意将他外放做通州刺史,虽然官阶升了半级,但通州属于下州,地广人稀,如何能与自古繁华的京都相比?更何况此去山高水远,回来只怕遥遥无期。
要想圣人改变心意,便只能借助太子的婚事。
苻蓉他是指望不上了。苻锦他哪怕再不喜欢,可她身上毕竟流着一半荀氏的血,荀氏那可是太子和皇后费尽心思也要攀上的四姓之首。
自己的仕途,苻氏的荣耀,可全在这个女儿身上了,便是有再大的气,如今也得生受着。
苻玄掩袖清咳一声,大厅瞬间紧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强硬:“好歹也是你长辈。”
“嗯,”苻锦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女儿日后注意便是。”
苻锦语中的敷衍,苻玄如何听不出来?但苻锦对崔氏向来冷淡,横竖他面子上也还过得去,遂不再多言。
“阿锦哪,”苻玄上下打量了苻锦一番,又瞧了瞧苻蓉,“你今日这身打扮,未免也太……素净了些。”
苻锦一袭白衣胜雪,宽袍广袖,面上粉黛未施,髻上也只斜簪一枝白玉梅花簪,虽然简约清冷却也不失大气,只是怎么看也不像是去赴宴,倒像是去……服丧。
反观苻蓉,虽然也是一身白,却处处都是讲究。
身上穿的是梨白色玉兰暗纹抹胸长裙,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烟纱大袖衫,纤细的腰肢在其间若隐若现。长发松松绾成随云髻,上别着一朵白玉兰绢花,面上薄薄覆了一层胭脂,清纯而不失妩媚,任是谁见了都会心生怜爱。
苻锦故作不解:“父亲不是说,女儿平素太过奢华,叫女儿今日务必打扮得朴素些吗?”
“话虽如此……”
“父亲,”这时苻蓉插嘴道,“女儿倒觉着长姐这一身极好,很是有大家风范。”
苻锦深深地看了苻蓉一眼:“父亲不必忧虑,不论女儿打扮成什么模样,总归还是英国公的亲外孙女。”
苻蓉面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今日这身打扮,是她依着太子殿下喜好,暗地里费尽心思对着铜镜比对了好几个月才琢磨出来的。
见苻锦打扮得如此随意,她本来还暗自高兴,花朝宴上终于能压苻锦一头,然而苻锦这话仿佛往她头上泼下一盆冷水。
在门第这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面前,再巧妙的心思也不过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苻玄眉头微蹙,隐隐觉着自己这个女儿今日有些不对劲。
可他与苻锦接触的次数一只手便数得过来,显然还不到对苻锦了如指掌的程度。因此具体不对劲在哪,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