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嬴政伤的很严重,他的后背上有大片的青紫,意识也有些不清晰起来。洪晴在他清醒的时间里,尽可能多的询问了他身体的感受,判断身体的状况。还好他在挨打的时候一直在保护要害,又通过言语刺激对方使得攻击大部分具有侮辱性,内脏和头部保护的很好,也没有什么地方骨折。
他们满身是血,这个村子是回不去了,两人本来就没什么家当,落在村子里那几身衣服本来也是村民送的,思来想去,回不去也没什么关系。
那具尸体已经逐渐冰冷了,洪晴咬咬牙,走上前搜寻可以用的东西。他身上也有一个火折子,微微有些压手,应该是没怎么用过。腰间别着几把短刀,稍微有些破损,但也算得上锋利。运气很好,他背着的包袱里面兜着一些粮食和钱物,还有些跌打损伤的药。
眼看嬴政强撑着保持清醒,人已经晕的有些翻白眼了,洪晴拍着他的肩头哄睡,示意今天是走不了,让他先休息一会儿。
孩子很快就睡过去,或者是放下心晕了过去,脸上的伤随着时间逐渐的肿起来,漂亮的五官都被挤得变形扭曲,有点儿难看。见他睡了,她拿了那些药膏开始涂抹,闻着有些青草的味道,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背后传来苍老的声音,他说的竟然是秦的古语,虽然有些不标准,但足够洪晴听懂了。回头看过去,竟然是被问路的那位老伯,拿着一把锄头,神色不明的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下意识握紧了吹箭的竹筒,却想起自己只做了两支箭,一支插在那具尸体上,另一只在不远处的包袱里,刚刚为了给嬴政清理身体摊开放下,没有及时收起来。从尸体上摸来的刀子也忘了别在身上,手边竟然没有趁手的防身工具。
洪晴装作听不懂,守在嬴政前面,一脸担忧和警惕,脸上还挂着泪痕。才过了一个月而已,她的演技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楚楚可怜又宁死不屈的跪在那儿,仿佛是受了什么欺负。
那老伯没说话,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了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举起那锄头,默默的开始挖地。锄头已经很旧了,山中的土地又植被纵横,盘根错节,开挖非常困难。他费力的干了半天,最后跪下来用手扒那地上的土,有些没好气的骂起来。
“还不快过来帮忙,哑巴嘴巴说不了话,眼睛总不至于看不见。”
她不敢上前,毕竟按照哪一国的法律,杀人都是重罪,包庇一定会受到牵连。三人之间无亲无故,那老伯尽管行为上像是在帮忙,可她实在想不出对方帮助他们的原因。
“小丫头一个,倒是挺警觉的。”老伯忽然声音有些颤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费力的挖地着上的坑。“我女儿要是有你这么机灵,应该就能长到现在了吧。”
他哭了,无声的哭了。红着眼眶,眼泪从沟壑纵横的脸上滑下来,掉进泥巴地里。那种沉重的悲伤像一阵水雾,逐渐蔓延开来,堵的人喘不过气来。老伯看着洪晴,像透过他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神里是无法怀疑的眷恋和怀念。
洪晴稍微放下了戒备心,捡了一把短刃,缓缓挪过去帮忙。
因为尸体身形比较庞大,埋尸也是个大工程,一老一小从正午干到夕阳西下。老伯话很多,一句一句细碎的讲着,逐渐拼凑起了这个村子的故事。
春秋的兼并战争已经耗尽了人力物力,战国七雄鼎立,开始发展各国自审的实力,为获得天下霸主的地位积极准备着。
备战需要人,耕耘也需要人。像他们这样边陲又不重要的村落,地荒了也没什么可惜,所以被抓光了各地的青壮年劳动力。有些被送去军队派兵打仗了,因为身份卑微总是面临险境,有些被送去贵族的农庄里种地,沦落成了奴隶,即使没有被打死,也被关在小小的房屋里,再也没机会回来。老伯曾经也是被抓的壮丁之一,他本想着靠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跟随四方抓来的战友学了不少语言,却因为伤了腿才被丢在了路上,被这个村子的人捡了回来。
村子里留下的几乎都是女人,就那样艰难的守着一小片土地艰难的活着。夜以继日,年复一年,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等成了五六十岁的妇人,也等不到那些离开的故人。
老伯运气好,虽然受了伤,但也还能行动。后来和村中另一个丧夫的寡妇结亲,生了一个女儿,也算是老来得女,疼爱万分。
“就是我太疼她了,她才以为这世界上都是好人。”
那女孩儿灿烂又爱笑,被养的白白嫩嫩的像个布娃娃,但终究是贫民的孩子,却养出了小姐的样子,遭受了惨烈的代价。
路过的流民看见了那个漂亮的女孩儿,以迷路的名义邀请她帮忙引一段路,等老伯再见到女儿的时候,就只剩一具尸体。他的妻子因为悲痛过度发了疯,后来不小心栽进水里淹死了,老伯一人守着两人的坟,辛辛苦苦种地攒下些粮食,在上坟日子里供在坟头,他不敢死,怕妻儿在地下饿肚子。
洪晴如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