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四起
任夫人往官道的方向快步走去,头上包着头巾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走了两刻钟才看见几个人全副武装的守在路边,是拦住想进城的衙役,路旁简单的搭了草棚,看见任夫人一个人出来,其他人还惊讶的看着她,不过待她说明缘由以后,只是默默的给她指了方向,还叮嘱她万事小心。
任夫人谢过以后按照衙役所指的路,走了许久,才看见了岔路,沿着岔路走了一刻钟看到了被潦草砍出来的一片空地,三角草棚连遮挡也没有,躺在草棚里的人露出来了两只脚。
也有人有气无力的倚靠在草棚边的树上,看见来人也只是抬了抬耷拉着的眼皮。
直到有人认出来她来,“任夫人怎么来了,”沙哑的嗓子说了一句话,先是吓了她一跳,她在专心的找着任常。
“我来找任大人,黄老伯可好些了?”
“咳咳”黄老伯咳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去,摆摆手,“夫人快走吧,这儿太危险了,任大人在草棚尽头。”
任夫人道过谢以后便快步往尽头走去,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瓷瓶。
一路上都是躺着□□的百姓,也有因为痛苦不断捶着自己胸口的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还有人躺着,身边蚊蝇围绕着,时不时举起手来挥舞两下,身旁放着的土碗,白粥早已干涸,碗边沿已经起了白色米皮,已经馊了,还有蚊虫在上面。
不忍心再看,别过头,眼泪流着,手已经抓得泛白了。
等到了草棚尽头,看见孤零零倚靠在树干上的任常,任夫人再也忍不住了,飞奔过去抱着任常,“夫君,”才刚刚喊完,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任常先是一怔,强撑着力气看见任夫人以后,有气无力的手把她推开,“燕文,你怎么来了,这儿太危险了,柳儿怎么办。”
徐燕文摇头,红着眼说道,“我实在太担心你了,把柳儿托付给了他姨母,殿下给了我药,我想来救你,如果你出事了,我和柳儿可该怎么办。”
“什么药?你怎么能私自去打扰殿下,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把药还回去给殿下,”任常强忍着咳嗽,语气带了些严厉。
“是殿下让我带来的,这是江陵县主花重金请人制了给卫国公解瘴毒的,留了一些,县主给了殿下,殿下给了我们,殿下让我们放心,他会好好待在县衙的,”徐燕文小声的解释道,生怕别人知道。
“南疆瘴毒,可厉害得很,这药能解瘴毒,想必十分有用,不知道对时疫有没有用,燕文,你去请刘医师问问,若是有用,那这些百姓都有救了,”任常眼里有了一些激动,徐燕文有些踌躇。
“燕文可是找不到,刘医师就在我后面一点,他的草棚旁边有一个小火坑,上面放了一口煎药的小砂锅,”任常此时仿佛恢复了力气一般,目光灼灼的看着徐燕文。
没曾想徐燕文摇摇头,“夫君,我,我怕这些药不够,我只想救你。”
任常震惊的看着徐燕文,“燕文,你怎么能这么想,若是这药有用,救我与救其他人并没有区别,能多救几个百姓不是更好吗?”
徐燕文涨红了脸,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夫君,你总是这样,你可为我们母子考虑过,我们没有了你,我们该怎么办?我知道你一心为民,可是你出了什么事,他们该怎么办?语气里还带着愤怒,眼睛看着任常,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是我考虑不周,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不还有殿下……”
任常还没说完,徐燕文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任常一直都这样,年幼与他相识,他便立志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他做到了,与他成亲那年,闹了蝗灾,他整日整日的在外面,去写灾情书,去州府找同知,若不是去每日送饭他都在县衙,还以为他养了外室,现在也是,自己都病入膏肓了,有了药,还想着别人,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年都走过来了,如今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吧,徐燕文想着,便往刘医师方向去了。
草棚边挖出来的土坑里还残留着燃烧殆尽的草木灰,小石头垒起来的灶台早已倒塌,砂锅里满是灰和树叶,徐燕文试探性的喊了两声,“刘医师?刘医师。”
草棚里传出来了响动,似乎是有人拉了一下棚子,徐燕文赶忙走过去,蹲下来便看到了瘦得可怕的刘医师,短短几日他竟瘦得如此厉害,刘医师常年救治县牢里生病的犯人,也是半个仵作,她自然比较相熟。
刘医师看见她强撑着力气想要爬起来,却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徐燕文便伸手扶了他一把,此时走过来一个人,看见徐燕文便有些惊讶的说着,“任夫人,您怎么来了。”
徐燕文转头就看见了精神稍微好些的陶郎中,“来问一些事情,陶郎中你也在啊,”说着便看到了陶郎中往背后藏着什么东西,徐燕文转过头去没在看陶郎中,那是一个陶痰盂,她自然知道是什么用的。
陶郎中有些惋惜的说,“我也是症比较轻而已,过不了几日就会像刘医师一样,夫人想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