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
男子点点头,迟珩便率先从楼梯爬了上去,男子捡起了掉在地窖里的一件灰扑扑的衣裳,如交错树枝扭曲般的双手根本使不上劲,爬上去的时候显得有些摇摇晃晃的。
正当他羞愧于自己笨拙的爬楼梯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指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我拉你,”迟珩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了头顶,让他有些害怕又不知所措,却又放心的把手伸了过去,伸过去的时候看见自己被折断如断枝交叉在一起丑陋的手指,便想要缩回来,迟珩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带了上来。
“走吧,”迟珩等他站稳以后,淡淡的说道。
男子有些笨拙的走着,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天上一汪圆圆的月,便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自己,“月?你叫月”迟珩停下来看到他的动作,迟疑的问道。
男子点点头,“迟珩,玉上横的珩,”迟珩依旧面色淡淡的说道。
迟珩一行人跟着月走了一刻钟,逐渐走出了村子,就连道路也没有了,几人走的有些艰难,迟珩顿了下脚步,点头示意戒备,随后又跟在了男子后面。
走了没多久,便听见了滴滴答答的水声,月从旁边摸索着碎石子,一颗又一颗的丢在了一个小水洼里,因为天上的月映在了水里,刚好盛满,小石子在水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很快便消散了,月影摇摇晃晃的仿佛被打乱了一般。
不一会便听见了细碎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几人都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看着,半刀出鞘。
“阿月哥,你来啦,”一个稚嫩又沙哑虚弱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走到水洼处,几人便看见了一个半蹲着走路,勉强是个人形,却黑乎乎如同小兽的孩童正拖着一条腿走过来。
月呜呜啦啦的叫着,孩童抬头看见了几人便害怕的想要往后跑,却被一个士兵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跟个小麻袋一样,一点也不重,”士兵揪着男孩的衣服便提了过来。
“阿月?这是谁?”迟珩才问出口,才后知后觉这个月说不了话。
阿月焦急的摆手,又走向那个士兵,看见士兵手里拿着的刀又害怕的退了几步,“放开他吧,”迟珩说完,小男孩便挣脱了士兵的手艰难的跑向了阿月。
两人抱在一起,阿月安抚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后背,指了指迟珩他们,又指了指自己,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比划着,想让小男孩说什么。
小男孩点头,“阿月哥说你们是好人,能带我回家,我求求你们,救救我,阿月哥也是好人,跟他们不一样,你们别杀他。”
看见一直哭着说话,又一直磕头的小男孩和阿月,迟珩便问道,“我们可以救你,但你得说,他是谁,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儿,他们是谁?”
“他是阿月哥,我只记得我叫小草儿,今年五岁,家门口有两个石狮子,门上面有两个字,那天我奶娘带我去庙会买泥人,后来我就回不了家了,他们是坏人,说我记事了,没人要,送我去一个红洞,我哭,就打我,把我打睡着了,醒了来我就在这儿了,是这个阿月哥把我放在这儿的,看见两次月亮,第三次月亮出来的时候,阿月哥就会送吃的给我了,我在这儿睡觉,看见了好多个两只手的月亮,阿月哥就带你们来找我了,”男孩虽是哭着说的,却也条理清晰,石狮子,门匾,奶娘,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被拐骗到此处的。
看了看天上的月,越来越偏移了,“元斤,你们三人,带他们去随队军医哪儿,”其他四人跟我上山,”迟珩吩咐道。
看见迟珩他们要走,阿月焦急的抓了抓迟珩的袖子,把他往另一边拖着去。
几人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走过小水洼,又走了一会,走到了一处黑乎乎的洞口,里面有风传来,伴随着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像是腐臭了许久的肉,还有老鼠的细密的咀嚼声。
迟珩自然知道这个味道,是人腐肉的味道,夏日两军交战过后的战场,清扫战场时便会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于是赶忙捡起了地上的树枝,用火折子点燃,浓重的腐臭在通风口传来,把几人熏得睁不开眼,低头看去,借着跳动的火光,天然的洞口,看见光芒惊慌失措的手臂长短的老鼠,吱吱的叫着往暗处躲去,迟珩把树枝往下放,看见了一具具白骨重重叠叠的堆在一起,最上面腐烂的尸身已经被老鼠啃咬得差不多了,几乎没有完整的肉,白骨上是被咬烂的夹杂着血肉看不出颜色的破旧衣衫,一具尸身堪堪只有头发连着骨头,看得很是骇人,一阵又一阵腐臭味扑面而来。
在场的人除了远远带着小草儿走开的阿月和面不改色的迟珩,其他人哇啦哇啦的吐着,吐完还抱紧双臂止不住的打着寒颤。
迟珩从怀里掏出瓷瓶,往嘴里送了一颗药丸,又给几人分了,“解尸毒的,好了,此处先记着,等山上的事处理完,去县衙找仵作来验明身份,按我刚才说的做,元斤,你们带他们回去。”
三人点头,迟珩便又仔细叮嘱了一番,看见元斤检查了小男孩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