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来迟了
迟靖泉和李述二人各抓着迟鸢的手,按照张医师的指示将针缓缓扎入迟鸢腕边脉侧,并用冒着热气的帕子垫在了迟鸢手下。
只见张医师手指纷飞间,接连扎入,取出一根根金针,不一会,迟鸢猛地张开了嘴,吐出了一口黑红的淤血,染红的被褥,和她身上素白的纱衣,“鸢儿!小梨!小姐!”数声惊呼同时传来,张医师沉稳的说:“还未完全清除,若清除时,小姐的五脏六腑和喉咙会有灼烧般的疼痛,切勿心急。”
屋内几人皆默不作声,更有丫鬟几人眼睛都哭红了,仍未出声,张医师继续施针,连发巾都被汗水打湿了,李述体力不支却仍咬牙坚持,过了一刻钟左右,迟鸢再次张口吐出了淤血,还伴随着几声咳嗽,苍白的脸和嘴角猩红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苍白无力的破碎感,仿佛迟鸢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好了,小姐体内淤血多数已除,剩下的我会开一些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屋内的安息香不要断,小姐醒来会很疼,吃食做成流食,少少的喂一些给小姐,若小姐喝不了药,便用纱布放进药里浸湿,掰开小姐的嘴,让小姐含住纱布即可。”说完这一段话后的张医师擦了擦汗,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显些摔倒的时候,一旁的李述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多谢张医师,张医师先去歇息吧,药一会让红玉去抓就好了,”迟靖泉拱手行礼道,一旁和白玉同色衣衫眉眼清秀的侍女连忙扶着张医师走出了内室。
“多谢二皇子,今日之事,臣略有疑问,但时辰尚晚,臣他日在向二皇子请教。”迟靖泉眼中满是不解的看着李述,他深知李述和迟鸢自幼相伴,李述不会害迟鸢,但是自己女儿这一身莫名其妙的伤让他不解,所以他选择改天再问。
“既然小梨安然无恙,学生这便离开,改日再来拜访老师。”嘴唇微微有些泛白,却仍然不失风度的向自己的老师行礼告别。
李述便一人离开了玉樆院,走在出卫国公府的回廊上,他不仅自责,还是自己来迟了,也是因为自己害得小梨不仅受那么重的伤,又受了责罚,当他急匆匆去茂松院时,书童告诉自己,今日下学以后,夫子便说去看望迟鸢小姐,督促她落下的功课,兴许是在回来的路上了。明白露馅了的他,不顾快要宫禁的时刻,从马厩哪儿牵着马便夜骑皇宫,赶了过来,没想到小梨还是受了罚,明明可以说出来是我的错,老师就不会追究责任了,却还是没有说出来,想到这儿,李述心里更是如蚁蚀心般。
从卫国公府的小厮手里牵过马的缰绳,李述翻身坐了上去,慢慢的骑着马走在了回宫的路上,马蹄声在寂静的长安城里走着,明月当空,皎皎月光洒在了一人一马身上,“啪嗒,啪嗒”一声声踏在石板上的声音如同槌击石缶,清脆悠扬,李述落寞的背影透露出一丝丝疲惫无力,他在想,迟鸢在浮水殿里是不是遭受了虐打,为什么脚腕会脱臼,后脖颈会有掐痕,他暗自发誓,如若让他查明是浮水殿里的人对迟鸢动手,那就怪他不客气了。”
与此同时,浮水殿内的在书桌前看书的齐济川,打了一个冷颤,服侍的侍女看见了便贴心的拿来了挂在衣架上的披风,齐济川穿上披风后,回头看了看被云遮住了一半的月,兀自开口道:“夜深了,风也该起了。”
待李述走后的迟府依旧乱成一锅粥,因为迟鸢突发高热,侍女白玉红玉墨玉三人,好不容易将眼睛哭肿了的夫人劝走以后,一人拖着迟鸢,另外二人在给迟鸢的后背上药,彼时红玉在给迟鸢用湿布擦拭脸颊时,摸到迟鸢的脸很烫,托着迟鸢肩膀的墨玉也感觉到自家小姐的身体如同小火炉一般,三人皆脸色大变,白玉连忙跑去西苑将正准备休息的张医师拽了起来,请他去看迟鸢,可怜张医师一身老骨头都快折腾散架了。
张医师和白玉急急忙忙回到玉樆院,三人怕夫人又伤心难过,便擅自做主,若是事态并不严重便先瞒着夫人。
张医师连忙号脉,便发现只是着凉吹冷风后发的高热,散热即可,便让白玉取来一些酒,不停的擦拭迟鸢的脸和四肢,过了半个时辰,高热终于褪去了,三人随即松了口气。
照料自家夫人睡着后的迟靖泉端坐在书桌前,捧着茶杯静坐不语,脸上晦暗不明。
夜幕沉沉,天上繁星点点,月隐纤云,李述踏着夜色在闻济道宫门侍卫狐疑的目光中,但侍卫并未为难李述,因为没有人会跟自己的命过意不去,李述牵着马走了进去,闻济道旁,点点宫灯在夜色下如萤火般闪烁,凉风习习,将烛火吹得近乎熄灭,又随即复燃,昏暗的道路上,一人一马,月色下的影子格外的长。
承德宫外,两个小厮提着铁木四角宫灯,焦急的徘徊着,时不时张望着四周,突然承德宫的门被推开了,“我的殿下,您可回来了,急死我了。”德甲上前走近了李述,李述摆摆手,“无事发生吧?”语气里满是疲惫,“无事,只是殿下,您违反宫禁深夜纵马出宫,明日大殿下又要去告状了。”德乙心直口快的开口道,眼中满是对大殿下的厌恶,“无妨,我乏了,备水歇息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说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