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白氏衣者
她急迫中透着委屈:“奴婢帮助姑娘,是因为姑娘心地好,而非为了这些身外之物!”
我捧住她的手掌摊开,将那条珠串放进去,轻轻握在指节上,一点一点并拢:“东西是死物,任它再光彩夺目,都远不及你心意贵重。收下吧,这玉珠手串,也含了我之心意。”
她一个懵怔,便将脸上的委屈,尽数转化成欣喜之色:“奴,素沃明白了,多谢子暮姑娘的礼物。”
我点点头,晃眼瞥出去,外面天光大亮,想必时辰不早了:“我既醒转,你便回去吧,否则被人发现,少不得要挨顿罚。”
素沃将玉串子悉心地揣起来,手放在胸前捂了捂,抬眸一笑:“来来回回也就那几样招数。”
这话冷不防听着像挨惯了罚似的。
说来,初见第一面时,她那张脸便红肿难分,可不就是个挨罚的苦哈哈?
苦哈哈忽又说道:“昨夜星若公子离开,奴婢为姑娘更换衣物的时候,见你身上揣着一支金簪和一小包香丸,便与那木头娃娃一并放在妆镜下桌台屉子里了。”
木头娃娃?我连忙摸了摸手腕,果然光溜溜什么也没有,又打开妆镜下的桌台屉子一瞧,见木人完好无损躺在里面方才松口气道:“多谢你。”
她行个告退礼,转身离开的时候,腿脚好似有些不稳。
素沃虽努力克制,屋里走走或许看不出来,可迈在门槛上却难免停停跛跛:“你的腿怎么了?”
她顿步回眸,只短短七个字,干活时不小心摔的。说完,便转身,蹒跚而去。
昨日那件衣裳被素沃过水浆洗一遍,平平整整晾晒在太阳底下,已干得差不多了。
我见无人,便抬步走出去,沐浴着明媚的晨光,径自在院中把衣服穿上。
一番梳洗后,我对镜沉坐良久,在饰盒子里挑挑拣拣。最终却还是翻开木匣,寻了个合适的角度,插上那支玛瑙簪。其实玛瑙石红艳,衬赤羽鲛绡裙正好,与现下这身反而不搭。
静下来,我半倚在床头闭目养神,脑海中全是被星若拥在怀里亲吻的画面。尤其想到那张脸,心情愈加狂躁,简直要疯了。
他用扶青的脸吻了我,这种感觉五味杂陈,根本形容不上来!
昨晚狂喝下许多酒,那一点子心里话,醉醺醺全说了。偏我这榆木脑袋记七分忘三分,不知后面还说什么没有,他要是传扬出去,苍嘞个天……
不知过了多久,我犹自在愁肠百结中挣扎,指尖却隐隐传来一阵冰入肌骨的触感。持续沿着手臂盘桓而上,直令人倍感刺痒,头皮发麻。
我不耐烦瞥了瞥,却见手上盘着一条张口吐信,足有柳枝那么长洞箫那么细的赤瞳白蛇。
“咝咝~”
啊!!!!
我当即扯住蛇身猛砸了出去,重心不稳大叫着摔在地上,又连滚带爬逃到院子里,胳膊比针扎还要难受。慌乱之余翻开袖口一瞧,手腕间赫然两个血洞,是暗暗的乌青色,看来有毒。
碧滢小筑怎会出现毒蛇?
方才还只是一条,当下微微愣神的功夫,四面八方已如潮涌般围上来,就连房顶和树梢都挂满了爬动的软肢。
赤红瞳,遍身雪白,信子又黑又长,比普通的蛇类都要长。
放眼望去,满院密密麻麻,像铺织着天罗地网,少说得有两三百条不止。花这么大血本只为杀一个凡人,想来也是位败家的,费心了。
适才被咬伤的地方灼痛无比,我在手心里幻出霜刀,却只能死死盯着,一时不敢妄动。
以目前状况,即便是能毫发无伤地杀掉它们,可身子经过剧烈搏斗也会导致毒血加速流遍全身。若按兵不动,一直这么耗下去,我恐怕就要被活吞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优雅的声音,如绵绵春风涤荡着花海,让我听见了希望:“姑娘在发抖吗?”
男子双眼微眯着笑容站在我身后,他通体一袭雪白色劲装,束起高挑的马尾,正把玩长鞭,姿态闲雅。
我像看到救命稻草,上前拉住他的手,说话断断续续:“帮帮我……帮帮……我……”
男子皱起了眉头,懵懵歪着脑袋,像一个小孩,人畜无害:“帮你什么?”
我翻开袖口露出手腕上被蛇咬过的两颗牙印给他看,血洞已经从乌青色深化至漆黑了,并急急指向背后,道:“有人暗中放蛇进来害我,你能不能帮帮忙,赶走它们?”
男子托着下巴勾了勾唇角:“好啊,只不过,蛇在哪里?”
“就在这里啊……”我紧忙回头,可四周却一切如常,除了花木阁屋什么也没有,“蛇去哪儿了?”
手腕间的血洞明明白白告诉我,方才那些蛇真实存在过,就像这伤印一样,不是幻觉。
这时,男子森森的话音,伴着一抹无边笑意再度响起:“咦,真奇怪,蛇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