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陶德图书馆

你有注意力缺陷，给你一个单词，你的联想能绕到宇宙之外转圈。

所以你会做一些冥想练习。你应该做，但你从来都坚持不下来，没有人看着你、提醒你，你会不知不觉地走神。即使你把自己的意识拉了回来，又会会陷入新一轮的过度思考。你的大脑像一台故障的滚筒洗衣机，一插电就不停地把念头翻过来滚过去。

你惦记着那些只会喊“韦恩先生，韦恩先生”的老爷子们，但实际上你很难在韦恩大厦里遇见韦恩，连德雷克都没能再偶遇第二次。不上班也能活下去，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失落的你选择了最不适合冥想的场所，图书馆。成千上万的关键词，你可以联想到天亮。就从图书馆的名字开始——谁是杰森·陶德？

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建馆史，它被刻在了一枚牌匾上，并且放在了非常显眼的位置。这座图书馆的修建是为了纪念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因意外去世的第二位养子，杰森·陶德。

这位少爷酷爱读书，韦恩庄园每周都定期举行家庭读书会，在他去世后，韦恩老爷为了纪念他，以他的名字修建了一座免费开放的公益图书馆，鼓励家境没那么富裕的小孩继续读书。

你诵读简史的声音吸引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看起来非常强壮，让你想起了面包轮胎人，他的体型没有那么丰满，但看起来手感很好。

“幽灵？”他说，“你是谁？”

“也许我是杰森·陶德。”你存心想吓唬他，于是冒充起你刚刚认识的人。

“如果你是杰森·陶德，”他笑了一下，“那么我是谁？”

你：“我正有此问，你能为我解惑吗？”

“巧了，老子也是杰森·陶德。”他说，“你不是才读了那玩意儿吗？我跟他同名，同姓，都是男性，还有黑发蓝眼，按理来说我更有可能是他——至于你，我怎么不知道杰森还是个女孩。”

蓝眼睛在哥谭不要钱，你想，模拟器里的蓝眼睛浓度未免太高了，这是制作者的醒脾？

“是啊，你怎么知道杰森还是个女孩，也许是他死的时候太年轻，还没有经历变声期，也许他是一个跨性别者……”你看着对方仿佛被喂了一口屎的表情，还是选择停止造谣，尊重死者，“好吧，我是……幽灵，嗯，等等，如果你是杰森·陶德，那么你才是幽灵？”

自称杰森的男子有些不耐烦地向你伸出了手，他误判了你们之间的距离，所以他张开的手掌直直抓在了你的胸部，把你们两个都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杰森，你第一次见识到高个子大块头的动作可以这么灵活，他几乎是飞起来了一样往后撤了一大步。他的嘴唇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会儿，才勉强吐露一个单词：“抱歉。”

“绝不原谅。”你故意捏出空灵的嗓音说，“除非你给我摸回来。”

原来你死后会成为色鬼，跟你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区别呀。你是说他的胸看起来比你的还大，但这不是你可以随便对一个陌生人耍流氓的理由。杰森没有把你的话当回事，他换了个话题：“为什么这么晚了你还要来这里？”

“跟你一样，来看书。”你说。你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好点子，于是你兴致勃勃地说：“我死了很多年了，一个执念把我困在了人间，我记得在咽气之前男朋友为我念了书里的一段话，可是我不记得是哪一本书了。”

“你能帮我念一小段吗？如果我能想起来是哪一段，也许我就能安心地下地狱了。”

杰森挑起眉头，说：“你做过什么让你这么肯定自己会下地狱？”

“我不知道，但我应该是犯下了一个该死的错误。”你微笑，嘴角越咧越大，试着用一种疑惑又无辜的语气去捕捉他的恻隐之心，“不然他怎么会杀了我？”

你凭空捏造的三流故事征服了杰森的心，他接过你递来的书，随意翻开几页看了看，“虽然我不认为你的男朋友会在杀人的时候读《纯粹理性批判》，但是如果他足够理性，他的行为也不至于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跳上了图书馆为读者准备的沙发，没有听清楚他在嘀咕些什么，以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的姿势躺下后，你欣喜地说：“开始吧。”

他的声音很清晰，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厚度。他的声音足够沉，不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孩子，但在语调上扬时，又像失真而模糊的撒娇，你会在犹豫中选择让步，像蜂蜜一样粘稠，在喉舌之间搅弄，像青少年与青年之间微妙又暧昧的年龄界限，让你想问又不想问“我是不是在犯罪”。

至于他读的内容？你不作任何评价，因为你在3分钟之内睡着了。你努力集中于糖衣外表下的安眠药，然后惊讶地发现即使每个单词你都认识也根本听不懂。

具体表现为你突然失去了意识，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地，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那么，时间就什么也不是。时间仅仅就显象而言才具有客观有效性，因为这已经是我们当做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