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那么圆那么亮,通身银辉撒向地面,冰冰凉凉的。
殷姒坐在高耸入天的庆功殿外,倚着木栏,双腿弯弯曲起,本该垂地的精美衣裙,随着细微动作上移了些,露出半只赤足。
她没有鞋穿,用殷寿曾经扔给她的话说,在他们面前,她是不配穿鞋的。
可偏偏,他又以大商替她赐名。
真是个表里不一的王子,殷姒当时这样想着。
望着天上的明月,殷姒清冷的美眸中流出艳羡的目光,
银辉也毫不吝啬的撒在了她的身上,它是那样的光明,洁白,又是那样的自由,可以俯瞰大商所有的土地。
这股自由情不自禁吸引着殷姒抬起手,指尖似要触碰到遥不可及的月光。
然而她内心深知这种自我欺骗的戏码,很快,她便放下手臂,视线垂落,落寞地低下头颅。
她想,自由这种东西,永远也不会降临在她的头上。
思及此,殷姒特地将脑袋转到了另一边,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长睫微颤,如玉般的脸颊几滴泪珠迅速滑过。
双腿并膝曲起,她像一只失了母的幼兽,蜷缩在木栏旁,乌黑的脑袋埋于膝上。
良久,木栏间传来一声破碎的呜咽。
她原本就不是朝歌城的人,她来自山间,来自绿意盎然的山林。
她打小就一个人住在那里。
然而,冒昧的人群带着恶意闯进她的家园,群兽受惊,四处奔窜,茂密的树木也被他们砍下,做成了器具。
那日,二王子带着麾下王家侍卫来山中打猎,恰好看到她用一滴血替受了箭伤的小鹿医治。
很快,那头小鹿活蹦乱跳站了起来,拱了拱她的头颅以示感谢,而后跑进了清晨薄雾的山林间。
有这样一个奇珍异宝,殷寿怎肯放过。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四位王家质子分列两边,最心爱的几个质子留在身旁,名曰护卫自己的安全。
他扬鞭指向最边处的姜文焕,颚顺两人道,“你们两个,去!把妖女抓过来!”
殷姒有为他人医治的本事,却没有给自己护卫的本领。
很快,她便被两人押解到殷寿面前。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高高在上的话语自上头传来。
殷姒垂头不答,如瀑的黑发像上好的绸缎,柔顺披在脑后。
“既然不语,那便是妖物。”
“我不是妖女!我是人!”殷姒猛的抬眼,字字驳斥。
“人?”殷寿转头看向周围的质子,声音虽低,却掷地有声,一字一句砸在众人心头,“人的血可不会治病,更不会治兽。”
话音落后,所有人的目光真如同看到怪物一般,淬了毒地瞪着殷姒。
“不是妖女!”殷姒重重摇头。
“姜文焕,拿出你的剑,替她放血,让所有人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妖女。”
被叫住的质子冷不丁受了惊吓,他蓦地抬头,看到了王子命令他的眼神。
主上命令,有命必达。
若是在战场上,他一定会勇敢地冲锋在前,做最勇敢的王家侍卫。
可眼下,是让他处置一个女子……
姜文焕侧头看向殷姒,那人正抬眼向他投来祈求的眼神,无助,哀求,像是刚才被他一箭射中的小鹿。
清澈的瞳眸泫然欲泣,唇不点而赤,微微轻启似要说出哀鸣的话,这看在眼里的一切都重重砸在了姜文焕心头。
他脸上浮现为难的表情,缓缓拔出的剑鞘也神不知鬼不觉收回了一些。
他实在很难对弱女子下手,哪怕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妖女,他就是一个容易被表象欺骗的人。
“姜文焕!你敢抗命!”
殷寿绝不允许有人背叛他的话!
姜文焕立时收剑,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脸上冒出的大汗是他两面抉择的为难。
“姜文焕!”殷寿又重复了他的名姓,所有人明了,如果再不动手,下一刻,该杀的人就得多了一个。
“父王。”
开口的是殷寿唯一的儿子——殷郊。
他先是亮出鬼侯剑,而后说道,“父王息怒,儿听说妖女都会摄人心魂,表弟定是被这妖女蛊惑了,才迟迟不肯下手。”
“儿身上流着殷商血脉,不怕妖女,让儿去吧。”
说完,他眼神示意姬发,也不等殷寿同意,二人率先下了马,来到殷姒跟前。
一人狠狠弄住她的皓婉,一人割开了她的肌肤。
汩汩血丝一点一滴染上了白皙的肌肤,染红了伤口,最后汇成一股溪流沿着手腕落到地上。
奇迹突然发生了,原本被马蹄践踏过的草地,忽而长满了绿油油的鲜草,油绿鲜脆。
连马儿都忍不住欢快地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