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二)
色水迹,她抬头去看盛喻凌,看起来比猫还要怯生生,盛喻凌并不看她,他伸着两根手指摆弄着幼猫的脑袋。
康慈见状恳求说:“它们饿了,又饿又冷,你可以把它们带回去喂点吃的。”
“带回去?”盛喻凌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视线仍停留在猫上:“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带回家的。”
康慈大胆地伸出手,在一只猫的头上轻轻挠了一下,再抬头:“你讨厌猫?”
“我讨厌病菌。”
“你有洁癖吗?”
“没有洁癖,”盛喻凌漫不经心地说:“只是和所有人一样,不喜欢肮脏的东西。”
康慈笑起来:“那你还抱着它们?”
盛喻凌的动作微顿,对此不置可否,他按下轮椅上一个按键,轮椅转了一个弯,背对着康慈准备回去。
康慈站在雨水里。
“对了,这些红色的花丛是什么?”
“大丽花。”
“真漂亮。”康慈感慨。
盛喻凌头也不回,没有一点要和她交谈下去的意思。康慈目送他离开花园,身影在雨幕中消失,她蹲下身,用力摘下一朵被风雨捶打飘摇的花,捏在手中,捏出草木的汁液。
艳俗的红色花朵,层层叠叠的繁复花瓣,美得让人无法拒绝。
邢玉芳和康慈说她无聊的时候可以骑车玩,这一片山区很适合骑行,仓库里有一辆鹅黄色的女式自行车,是盛家的小孙女盛喻栀小时候的,但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邢玉芳找出了这辆车,擦干净交到康慈手中。
“会骑车吧。”
“会。”
“本来我应该陪你的,但喻凌昨天晚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淋了雨,今天感冒了,嗓子不舒服,我去给他煮点梨汤。”
“不用陪我,我自己随便逛逛很快就回来。”
邢玉芳叮嘱她:“不要走远了。”
自行车很久没有人骑,踩着费劲,在路过一栋田园风格的房子时,篱笆墙里探出一个脑袋冲她一个劲儿地挥手。
“喂,喂!”
康慈刹车,停在爬满蔷薇的篱笆外。
“你就是新搬进嘉园的那个养女的女儿?“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问。
康慈:“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圈子里早就传遍了,要不然你以为罗嘉宜那个老太婆为什么把你接回来?”
康慈安静地听着他的出言不逊。
“嘿,”男生眨了眨圆润明亮的眼睛,压低声音:“你听没听过关于‘嘉园’这个名字的八卦?”
康慈摇头:“没有。”
“坊间不是都传‘嘉园’是盛钧之以爱妻之名命名的么,其实盛钧之那个老头私下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小情人了,上次,在那个西班牙外交官的晚宴上,我看见盛钧之在休息室里和一个女的亲嘴,那女的比你大不了几岁,都能做他孙女了,他也好意思。”
他说得很老练,又满不在乎。
康慈眨了一下眼睛:“你叫什么?”
“季良,可以叫我全名,想叫我阿季也行。要进来玩吗?”
季良推开了篱笆门。
“我下次再来玩好了,”康慈微笑着:“你知道附近哪里有药店吗?”
篱笆里的少年很自然地伸出手放在康慈的额头上,好像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已经认识很久了。
“你生病了吗?”
“不是,”康慈站在原地没有动,也完全没有因为亲昵的举动而无措,她镇定地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不是我,是别人。”
“不远,山下就有一家,沿着这条路一直骑下去就可以了。”
康慈道了谢,四肢僵硬地转动自行车,季良无聊地扯着篱笆上的蔷薇花,把花瓣扯了一地,星星点点的碎片落在地上。
“呐,”他又叫了一声:“下次是什么时候?”
康慈笑容很浅,刚刚好露出唇边两个梨涡:“等到我再经过这里你刚好也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