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
自从出道以来,傅倩然被公司一举捧红成为流量小花,虽然没拿什么奖,但流量热度把她高高捧起,哪个见了她不讨好,不得陪个笑脸?
她还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被人无视的体验,而且导演略过了她讨好的对象居然是顾浅枝!
凭什么?
傅倩然对他的行为非常不解,偷偷走到导演耳边问:“悄悄告诉我,你在哪一杯奶茶里下毒了?”
拎的东西太沉,导演的汗湿透了衣裳,笑容显得非常勉强。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去凉快的地方呆着去吧。”
傅倩然下巴一抬,指着树下纹丝不动的顾浅枝,对导演没好气道:“现在这么讨好顾浅枝,看人家领不领你的情。”
她这一说,倒让导演想起来自己对顾浅枝的态度并不是最恶劣的。
要论刻薄,论惹人厌恶,还不是傅倩然的嘴更胜一筹。
他毫不犹豫决定把傅倩然卖了。
找到了替罪羊,导演的笑容终于带了点真情实感:“傅小姐,你之前对浅枝有些冒犯,我想你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来,今天就和浅枝道个歉吧。”
按照傅倩然的脾气,越是让她道歉,反而会激起她的怒气。
果然,傅倩然大发雷霆,尖利声音顺着空气一直传到了片场:“是她骗人!收到花篮还非说不认识,凭什么要我道歉!”
导演脸上的笑更真了几分,转脸就向顾浅枝表明:“浅枝啊,虽然傅小姐这么说,但我相信你,整个剧组都祝福你和齐二公子能够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傅倩然听着有点懵:“什么二公子,你在说什么……”
没有人为傅倩然解答这个问题。
树影婆娑,阳光斑驳着落在顾浅枝脸上,阴影压住了她的眉眼,让人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
手机铃声又开始响,消息界面被狂轰乱炸,几十上百条未读短信,顾浅枝只开了个静音就置之不理。
她慢慢从树下起身,单薄的身影全靠一丝丝疏离淡漠支撑着,就像阳光永远照射不到的阴影处,霜寒不化。
顾浅枝推开导演想要送上来的所有东西,声音平静:“导演,该开拍了,这场戏很重要,我们之后再说。”
“好好好,”这时候的导演对她有求必应,卖力吆喝,“妆造!雪地布景!宫女群演!都准备好了吗!马上拍简怀霜的最后一场!”
他架势摆得十足,帮顾浅枝开路,走到哪里催促声就到哪里。
顾浅枝做发型的时候他还在一旁念叨:“你看二公子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参观一下剧组的拍摄环境,能否引见一下……”
而顾浅枝只是抱着剧本低眉深思。
故事里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目光颤动,白瓷般的脸上极清极妍,无声添了几分冷寂。
景兴年腊月十六,隆冬,大雪。
低头穿过被雪打湿的楠木月亮门,庭前的假山上一堆危石已经结了冰,沿着四方红墙上一片片洇湿的暗色直走,镜头随着脚步经过被雪压垮的枯黄竹林。
抬头望,只有琉璃金顶在雪光的映衬下更耀眼了些,雪肤花貌的宫人对着天空叹了口气。
几个洒扫的宫婢穿着刚发下来的新袄,头上戴着喜庆的红绳,聚成一团说说笑笑,见了有人来,马上散开行礼称:“简姑姑好。”
简怀霜不轻不淡地让她们去别处打扫。
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姑姑未施粉黛,素面清丽绝伦,只眉间落了两点轻雪,忽又化为水滴,晕染开眼眸中的墨色,好看极了。
但镜头不敢贴近,只是躲在竹林后头透过缝隙看她。
简怀霜把袖中的铁物件儿藏得更深了些,抬腿走入内院。
景兴帝曾答应她会查清父亲的冤情,可此事就像石沉入海,久久没有回音。
一筹莫展之时,皇后娘娘派人给她递话,说只要她答应在平冤之后出宫,不再让皇帝对她如此痴迷,就会把证据送到她手里。
简怀霜答应了。
今天就是约定好的日子,简怀霜来到皇后指定的地方,推开了厚厚的红木雕花风门。
冷风夹杂着冰雪呼啸着卷入门内,几张纸被吹得险些飞走。
终于有了点线索,想必为父昭雪的那一天不久就会来临。简怀霜第一眼就瞧见了桌上被镇纸压着的几页文字,她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上面特意用朱笔圈了几笔关键之处。
“谋害皇亲”,“简阳侯”,之后还盖着景兴帝的印章。
紧接着是抄没家产的名单,一件件价值千金的珍宝就像不要钱一样罗列其上,其中很多都是逆贼寿王爷独享的皇家供例。
最后附上了数十封来往信件作为佐证。
没有人比简怀霜更熟悉,那一笔一划,切切实实就是父亲的笔迹。
不是蒙冤的证据,而是犯罪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