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那个晚上聊了很多。
准确来说,是池盏一直讲话,迟观白安静地听着。
祖孙之间的颐养天年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他的童年里只有母亲的参与。
他艳羡地,又心疼地看着面前边哭边说的女人,他没法安慰,只能默默陪着她。
池盏抱着被子,看着迟观白,笑了笑,她说:“可现在,我找到属于自己的月亮了。”
迟观白不解。
池盏只是看着他笑。
最后,他们互道晚安的时候,池盏说月亮是白白的。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池盏在迟观白名字里看到的并非是他父亲对他母亲的一见倾心,池盏看到的是自己的月亮。
洁白一轮月亮。
那是独属于她自己的月亮,不是古今中外一轮圆月,不是小小杯盏一方倒影,是切切实实的属于他的,摸得到够得着的月亮。
后来,迟观白发了条朋友圈:月亮是圆圆的。
池盏评论:月亮也是白白的。
这条在别人看来估计就是条酸了吧唧的描述月亮的朋友圈。
可在他俩当事人看来,那就暧昧得很了。
打那天晚上开始,池盏也不喊迟观白“迟老师”“迟先生”“迟观白”了,人家现在换了称呼,叫“白白”,迟观白也换了称呼,从“池池”到“圆圆”。
照理说,热恋期持续一个月就已经很好了,可他俩都在一起快三个月了,俩人依旧处于热恋期。
八月份的天,流金砾石。
这天上午,池盏本来说好来找迟观白,结果路上耽误了会儿,到工作室的时候都十二点多了。
小苗刚从棚里出来,就看见池盏坐在休息区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女神来啦?”小苗走到池盏身边,很自然地打开外卖塑料袋。
小苗拿出里面的炸鸡,狠狠吸了一口:“太香了!终于能吃到这口了!感谢!”
池盏摆摆手,示意小事一桩,然后问道:“迟观白呢?”
“迟哥工作都结束了,估计现在在休息室换衣服呢,他衣服那会儿被墨水儿染了。”小苗解释道。
池盏点了下头,轻车熟路走到休息室门口。
休息室门前的牌子被翻成有人勿扰,她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
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池盏扬声道:“我,能进吗?”
池盏故意扬着声调,笑意从尾音跑出来,藏也藏不住。
声音出来的第一秒,迟观白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
他打开门,懒洋洋地看向池盏,笑说:“走,吃饭去。”
他俩到桌上的时候,小苗已经端着自己那份躲得远远儿的去了。
人家有眼色得很。
人家可不给做电灯泡。
池盏喜欢虾,迟观白吃不了辣,于是池盏这次买了好多水煮大虾。
迟观白戴着一次性手套,不厌其烦地给她剥着虾,池盏没了就给续上,续上后还不满足,还得给人一个个堆在一起,像座小山一样。
池盏对于这种贵族级别的服务,十分心安理得。
她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往嘴里送着虾,时不时地也喂迟观白一口,周边仿佛开了层结界一样。
迟观白看了眼池盏看的剧,轻飘飘说了句:“我配的。”
池盏听出来这仨字儿里头包含的傲娇语气,笑着点头:“知道是你配的,所以我才看。”
迟观白停下手中剥虾的动作,挑了挑眉:“嗯?”
池盏不紧不慢戴上手套,也给迟观白剥了个虾,手法不甚熟练,剥出来的虾能吃不能看,她笑着喂到迟观白嘴边:“张嘴。”
迟观白愣了一下,吃掉了池盏手中的虾。
池盏指尖似有若无地挨上迟观白的舌。
迟观白面色正经,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说吧,什么事儿。”
知她者莫若男朋友也。
池盏整理了下神情,问道:“你能单独给我开一个读物专栏吗?”
迟观白挑眉问道:“嗯?”
池盏骤然凑近迟观白,笑眼弯弯,眼底澄澈到迟观白只能找到自己的倒影:“比如哄睡专题……”
哄睡专题的事儿到底有没有个进度,池盏无从知晓。
她只知道,从那天分开后,自己简直没有一天能歇得下来。
采访,直播,录视频,还有出席各种活动,各个需要池盏亲力亲为。
中间她还接了一个知名综艺的通告。
有的活动可以推,有的却不行。
每当这时,池盏都无比庆幸迟观白是个成熟且有分寸的对象。
但凡年龄比她小点,心智再幼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