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无人的深夜，潘钰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下床。

绕过守在床边的侍女，点亮壁灯的潘钰在书桌上找到纸笔写下遗言，然后赤脚开门走向院子。

暗沉的天空上月亮被云雾遮挡大半，星星众多也少有发亮的，潮湿阴凉的空气钻到骨子里是刺骨的寒凉。

头发披散而下，只着里衣的潘钰静静站在府内的湖边。

她是潘王妃，赵恒不喜也要为了潘家给她体面，就算没有亲子也能抱别人的儿子。

可是她好累啊！她的余生只能是潘王妃而不是潘钰，她已经装不下去了。

对不起爹娘，家里的养育之恩我报不了了。

潘钰一步步坚定的走进寒冷的湖里。

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负责打扫湖边落叶的内侍见到湖面飘人忍不住发出尖叫声。

闻讯赶来的管事骂了声晦气让人打捞。

尸体被抬到空地上，原本以袖挡面的管事认出来后不敢置信的跪倒在地上，整个襄王府随之大乱。

留在王府陪女儿的潘大娘子见到女儿尸身双腿发软，还好有侍女眼疾手快的扶住。

一府王妃因失子跳湖自尽，潘钰在你心中可还有家人。潘大娘子强压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咬着牙求见赵恒。

短短几日先丧子再丧妻的赵恒拿着潘钰最后书写的为潘家所求的信，失神的坐在椅子上，不懂为何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潘大娘子刚进屋就跪下:“求王爷看在夫妻情分上，瞒下钰儿的死因，让她不要被人嚼舌根能好好的离开。”

不忍看半头白发的潘大娘子，赵恒赶紧把人扶起:“王妃为我生子而损耗身体去世，她的身后事我会让人办，夫人您节哀。”

潘家之后与襄王府的紧密关系没有了，想说什么的潘大娘子嘴唇像是被糊住一样张不开。

直到离开赵恒处回到女儿停尸的屋子，潘大娘子忍不住痛哭。她几个女儿，只有钰儿从嫁人后再难见家中开心笑颜，如今就连死都是这么痛苦。

襄王府很快布置好灵堂挂满了白布，各府都得到了消息来吊唁。

潘家众人得此噩耗，慌乱后换衣到王府。

女眷见到潘大娘子哭成一团，郎君们也在大厅难掩泣音。

潘大娘子把小儿潘惟熙叫到身边拉着他的手臂低语:“这里有我们，你去陪着王爷，你姐姐死了咱们活着的人得想以后。”

为何不是大哥，潘惟熙先是愣住，然后起身去前院找赵恒。

伤怀过后疲于应付上门宾客的赵恒有潘惟熙帮着松了口气。

宫里赵光义让内侍送来了对潘钰的加荣与赐语。

到了出殡的时候，赵恒尽力给到最好，骑马亲送潘钰入宋室皇陵。

队伍回去的路上，赵恒紧紧握住缰绳。生死变动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和突然，还好娥不会经过这道鬼门关不会承受丧子之痛。

潘钰前脚下葬，后脚赵元僖就把刘娥约了出来。

大相国寺的柳树下赵元僖诱惑道:“老三正妻之位空缺，刘娘子你的机会来了。”

一阵风吹过，刘娥抓住一片飘落的柳叶然后递给赵元僖。

“有的东西可以强求，有的东西注定无缘，这话同时送给王爷与我。”

赵元僖轻咳两声移动几步将柳叶插入土里。

“不试试怎知无结果，刘娘子人心易变情爱能有几年真，正妻之位才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你我合作，咱们都能得偿所愿。”

与一个将要死去的虎谋皮，她何必要冒这个险。刘娥笑出声:“王爷想如何？”

“老三必然会守一年妻孝，只要你能助我在这期间登上皇位，我定下旨赐婚你二人。我的身体你知道，几年之后皇位还是老三的，于他而言并不会损失什么，但你就是皇后了。”赵元僖满眼真诚，仿佛都是在为刘娥考虑。

与她而言这或许是她能当上皇后的最好最轻松的办法，刘娥深深的看着赵元僖:“大宋的江山姓赵，王爷确定要为一己私欲使它风雨飘渺吗。”

被在心上划了一口的赵元僖面若冰霜:“你不愿。”

刘娥毫不犹豫的摇头。

“为什么？那是一国之母皇后。”

“官家上位不正多少人死于血腥，如今官家身体康健，王爷要上去怕是更要流成倍的血才能如愿以偿。前朝往事历历在目，我怕皇后当不成反而成了别人刀下鬼。”

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赵元僖状似疯癫哈哈大笑:“我可怜你更可怜！我身份才干皆有困于寿数，你心胸开阔事事皆明却是个身份低贱的女人。天不公啊！”

若天下都是公正事，凭什么赵是人上人，街头乞讨小儿朝不保夕。刘娥看着赵元僖疾步离开，将他插在泥土里的柳叶彻底深埋。

许王愿意屈尊来找她，他的身体该是要油尽灯枯了。

惠清主持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