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册
“阮堂主这封信我们已经读过,真可谓是感人肺腑,”沈竹烜先开了话头,“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写给何人的呢?”
“你们既然已经去过莺歌苑,心中想必已经有了答案,”阮瞿轻轻酌了口茶,“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要多少银两?”
“没想到阮堂主如此薄情,心系之人突然惨死街头,连查都不愿追查,反而想用银两将我们打发走,”沈竹烜脸上似有惋惜之色,“真是可怜了白姑娘。”
洛乘雾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阮瞿的反应有些奇怪,他对于白筝惨死街头这事有些太过云淡风轻了……就仿佛只是死了个无关紧要之人。
又或者说,白筝确实是个无关紧要之人。她只是个无辜的棋子,却误入了不该身处的棋盘中。
“我们不要银两,”沈竹烜一字一顿道,“我们要你身后的幕后黑手付出代价。”
阮瞿有些讶异:“我以为沈二公子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是个喜欢痴人说梦的。”
“谁又何尝不是个痴人呢?”沈竹烜说,“你若非痴人,怎会踏上何家这条贼船?”
阮瞿神色微变,显然是没料到对方如此直接。与何家合谋是他此生最大的把柄,如今却轻飘飘地被一个外人道出,他感到诧异的同时杀心已起。
周边侍从领会了堂主的意思,几乎同时拔刀而起,可洛乘雾却先他们一步。不过须臾之间,剑锋便搭在了阮瞿的脖子旁,他却端坐着不为所动,“我以为你们今日踏进逞水堂,就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谁说我们是赴死来的了?”沈竹烜话音刚落,从衣袖中甩出一个球状物,霎时间屋内弥漫起了滚滚浓烟。
他趁机推了洛乘雾一把,“你去找账册,我拖住阮瞿。”
洛乘雾拉了下对方的手,没有拉动,有些着急道:“你找死?”
“死不了,我口才好着呢,再说我还有后招,”沈竹烜说,“你快点走,烟要散了。”
再拖下去,他们俩都得交代在这里,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到账册的所在之处。洛乘雾与他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踹开窗户翻了出去,很快来到了逞水堂外。
身后跟着逞水堂的追兵,洛乘雾七绕八拐,将他们尽数甩在了身后。她驾着马飞驰在街上,脑海中飞快将所有线索连在了一起。
为何褚莺的院子里堆满灰尘,院外无人看守,又为何信上没有署明收信者……原来是因为褚莺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们。
住在莺歌苑最北端、偷听到谈话的根本就是白筝,心生不满、偷盗赔罪礼的也是白筝。
而白筝之所以会在中秋那夜横死街头,也是因为自己本就怀着满腔怨恨,再加上受到何家的蛊惑,才被他们作为棋子利用,用来试探洛乘雾的真实身份。
意识到这些,洛乘雾很快就明晰了当下的目标,她差人叫了江左巡兵,又联系了章韵玦,将事情简明扼要告诉了她。
但若是要等他们出动,逞水堂可能早已把证据销毁地一干二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已经猜到了账册会藏在何处。
洛乘雾迅速赶到莺歌苑,径直朝昨夜所去过的院子跑去。
刚推开门,就看到了院子里堆放在地的账册,褚莺手上举着火把,作势要往地上扔。
洛乘雾从旁边捡起两块硬石,直接甩飞击中了褚莺的手,火把不慎落地,烧到了她的裙袂。褚莺忙着灭火的间隙,她飞奔到对方面前,拔出剑将账册护在身后。
将火扑灭后,褚莺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你们俩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收手吧,”洛乘雾看着她,“逞水堂是受何家所迫,做这些事情并非你们的本意。”
“你懂什么?”褚莺冷笑一声,“被逼上绝路的时候,做事哪里还关乎什么本意。”
见对方沉默不言,褚莺又自言自语道:“你不懂倒也正常……你跟沈二走得那么近,生活中应当没遇到什么不如意吧,哪有机会被逼上绝路。”
洛乘雾想要开口反驳对方,就见对方脸上突然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从小就不受爹娘待见,阮瞿也是……于是我俩在刚相识时便一拍即合,在雍州一起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后来机缘巧合,我们共同来了临安。”
刚到临安落脚那段时日,阮瞿还未在逞水堂站稳脚跟,有官名却无实,随便什么下人都能踩他两脚。而褚莺为助他一臂之力,便来了莺歌苑,靠这里的酒肉生意在临安各处安插眼线,才渐渐让他在逞水堂有了一席之地。
“姓阮的自己也争气,虽是庶出却处处胜过那几个嫡出。可有他爹在上头压着,阮瞿注定做不了真正的掌权人,”褚莺话锋一转,“一筹莫展之际,何家突然派人造访了我们。”
话说到这里,洛乘雾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她一字一顿道:“何家承诺帮阮瞿当上堂主,条件是帮他们贪污。”
“你猜的没错,”褚莺点点头,“我们本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