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丧
今日章韵玦轮休,平日里能不出门绝不踏出半步的章大小姐难得起了个大早。刚出院子便看到洛乘雾在练剑,就站在旁边看了会,时间一久,不由得出了神。
昨夜丑时,她的屋内还是灯火通明。沉昭风尘仆仆地从京城赶回临安,将一个布袋递给她,“大人,东西拿来了。”
章韵玦伸手缓缓接过,问:“中途可有经过他人之手?”
对方摇头,示意她并没有。
她迟疑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将布袋打开。拿出里面的那张纸仔细端详,最后轻轻笑了一声。
阿乘她……还真是五公主啊。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她拍手称赞道:“阿乘好剑法!”
待到练习结束,两人在一旁的石椅歇下。
洛乘雾嫌热,将衣襟敞开了一些,但想到自己风寒尚未痊愈,如果不小心加重又会惹得病秧子瞎操心……又系了回去。
章韵玦看着她的动作,一头雾水但没说些什么。
“中秋那夜的火灾之事可有眉目了?”洛乘雾问。
章韵玦端起紫砂壶添了两盏茶,将其中一盏递给对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洛乘雾想也没想道:“坏消息。”
“行吧,我本来想先说好的呢,”章韵玦喝了口茶,“凶手没能查到,不过我们推测和纵火的应该是同一人。”
这点在洛乘雾的预料之中,当时人多眼杂,将石桥围得水泄不通,想要溜走根本不会被人察觉。而江左巡兵又没能及时赶到,自然抓不到人。
“瞧你愁眉苦脸的,这不是还有个好消息没说嘛,”章韵玦笑着打趣道,“那墨衣女子名叫白筝,是莺歌苑的乐妓。她籍贯在雍州,自小就在临安生活,后来死了父母便开始独自打拼。”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顺着她追查,最后查到了逞水堂头上,”章韵玦接着说,“白筝曾经受过逞水堂的帮助。据她身边的人所说,她常与逞水堂暗中联系。”
“至于联系了什么,估计只有逞水堂知道了。我们翻找过她的住处,没有找到任何通信物件。”
证据销毁得如此干净,江左巡兵根本找不到由头去找逞水堂的茬,这案子暂时陷入了困境。
“不过我估摸着吧,那天晚上白筝突然横死,应该就是逞水堂的人在动手脚。”章韵玦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白筝或许只是他们手上一枚棋子罢了……”洛乘雾若有所思,顿了片刻后问道,“阿玦,你能否带我去一趟逞水堂?”
章韵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她说:“没问题,走着。”
两人走出府邸,在繁忙的早市中穿行。
“阿乘,我问你个事啊,”章韵玦眼中闪着好奇,“你为何要跟病秧子成亲?”
对方能这样问,想必沈竹烜已经坦白了成亲一事,只是要问为什么……她还真不知道病秧子会不会胡诌一个理由来敷衍。
洛乘雾挑了句不会出错的回答:“他没跟你说?”
章韵玦摇头,“死活不肯说,我只能来问你了。”
听到对方这句话,洛乘雾悬着的心落下了一些。
章韵玦这几日待自己极好,洛乘雾实在不忍欺骗她。思忖片刻,决定真假参半地说明:“你可知道,数日前有刺客潜入皇宫,意欲刺杀何贵妃。”
章韵玦点头,等待对方的下文。
“那刺客杀害未遂,逃了出去,可被贵妃娘娘看清了容貌,上了悬赏令,”洛乘雾面不改色道,“圣上封锁京城,出城百姓必须查看容貌方能放行。”
“我与悬赏令上的人有几分相似,若要出城必会遭到抓捕,所以才借沈竹烜之手出城,来临安探亲。”
她自认讲得漏洞百出,但凡章韵玦多较点真都得露出破绽,未曾想对方只是笑笑,“跟他成亲也是委屈你了。
谈笑间,她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却不由得被眼前景象一惊。
只见逞水堂前满地秋叶飘零,因无人清扫而堆积许多。几个侍卫正穿着缟服守在门前,屋檐下挂着两盏白灯笼,写着墨黑的“奠”,还未燃尽的纸钱从屋内飞了出来,四散成灰烬,最后摇摇晃晃地落在地上。
“逞水堂昨夜死人了?”章韵玦蹙着眉,“是谁?”
门前的守卫听到了章韵玦的一番话,颇为沉痛地答道:“回章大人,正是二堂主。”
原来阮颐真的死了。洛乘雾想。
她差点把这茬忘记了。
走进堂内,里面的人也都身穿缟服,前来吊唁的不在少数。其中有个久久伫立在灵堂前,直到身边人向他通报了消息,才堪堪转过身。没猜错的话,这位应当就是逞水堂的大堂主阮瞿。
洛乘雾没见过阮瞿,本以为会是像他弟那般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料对方走的是谦谦公子的路线,穿着白衣使得他略显消瘦,脸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