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一个月前,洛乘雾就收到了这封无名书信。信中直言了她的真实身份,还提到了当年萧贵妃冤死之事,邀她去临安当面详谈。
洛乘雾猜不出此人是何身份。当年冤案,知情人几乎无一存活,她自己对此也尚有疑惑,怎么就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号人物?但不论真假,她还是决定冒这个险。
天还未明,她便出了章家,按信上所说前往春玉巷。迎面吹来阵阵凉风,让她打了个寒颤。
大抵是昨夜在水中待了片刻,上岸后又一直穿着湿衣服,这才染上了轻微风寒,洛乘雾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春玉巷有个朗朗上口的名字,让人一听便觉得是个舒适温暖的居所。实则其外貌与名字大相径庭,人烟稀少不提,几乎不见光的环境让整个春玉巷都湿气浓重。若长久居住在此地,必然是要患上病的。
她来到信上所说的地点,伫立许久,最终定下心来敲响了房门。
“稍等。”屋内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
洛乘雾觉得耳熟,但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里面的人或许是腿脚不便,话说完后并未及时打开门。洛乘雾只听见里头有重物在地上挪动的声音,慢慢地靠近门,最终嘎吱一声,门开了。
两人见到对方的瞬间,皆是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门内那人率先反应过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奴给五殿下请罪!”
洛乘雾连忙将对方扶起,又惊又喜道:“风硝公公?您还活着?!”
风硝是当年萧贵妃宫中的掌事太监。虽上了年岁,但为人谦逊老实,对萧贵妃忠心不二,洛乘雾向来敬重他。
将人扶回轮椅上后,风硝愤慨道:“娘娘的冤屈还未洗去,老奴怎敢如此轻易去死!”
隔墙有耳,有些事自然不能在外头说,洛乘雾便将他推进了屋内,确认门窗密封严实后,才安心地坐下。
“当年事发,许多细节我还尚未知晓,就匆匆离开了皇宫,”洛乘雾郑重说道,“烦请您告诉我事情的全貌。”
风硝轻轻阖上了眼,似乎正在脑海中寻找那些封尘的回忆,神情痛苦却又无奈。他长叹一声,开始缓缓道来。
……
景盛十六年春。
外头的新芽才堪堪冒尖,宫中却早已是百花齐放的景象,从各地运送进来的花朵互相争奇斗艳,给沉寂的皇宫添上几缕花香与万千色彩。而在众多宫殿中又数函光殿之景最为明艳动人。
函光殿乃是先太后所住,如今入主的正是萧贵妃萧楚兰。
殿内,萧楚兰正轻声问道:“辕儿今日的功课如何?”
风硝恭敬地行礼后,十分高兴地说:“回娘娘,四殿下在今日的经史课上谈及治国之道,文约词微、字字珠玉,而后又写得一手好文章,还得了圣上的夸奖。”
萧楚兰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在这点上,他倒是从来不用我担心。”
“但四殿下如此出众夺目,老奴实在有些忧虑……”风硝缓声道,“嫔妃们面上和睦友善,背地里不知怎的算计您和两位殿下呢。”
“我虽与家中关系水火不容,但如今这般局势,他们必然会暗中保护我们,”萧楚兰自嘲地笑笑,“当初萧家送我入宫,不正是为了那最高的位子么。”
风硝听罢,面色仍然忧愁,“您处在宫中,而萧家在宫外,若要干涉宫中事务,必然会受到重重阻碍。防人之心不可无,娘娘还是得多为自己打算。”
“何况圣上如今虽十分器重您的母族,暗中却一直寻机将他们束在京城、剥去实权。这点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啊!”
风硝这话意有所指。
几位皇子中,除去征战而死的大皇子,有三位已过了束发之年。前朝后宫,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已有不少人在为争储之事而拉帮结派、明争暗斗。
二皇子的生母为冯昭仪,背靠世代为官的冯氏一族;而何贵妃膝下的三皇子有权势加身的何家暗中助力。
要说有心之人,这两家均有嫌疑。好在那两家并无故交,一时半会也不会联合起来。
不用风硝点明,萧楚兰也自知将要掀起一场关于夺储的腥风血雨。她不愿自己膝下儿女卷入这场纷争,但身在后宫,却事事不能由己。
她叹息一声,略过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殿外的海棠花应当开了,出去瞧瞧吧。”
殿外,盛藜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郁闷地说道:“为什么皇兄能学骑马射箭,我却不能?”
“五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一旁的嬷嬷低声嗔怪,“您贵为皇室之女,怎能参与那般危险的活动呢。”
说得好像那些皇子不是金贵之身似的。
盛藜起身,望着自己皇兄离去的背影,颇为不满地撇撇嘴,自顾自地往殿里走了,正巧碰见出来的母妃。
“原来藜儿也想学,”萧楚兰拉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