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会痛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似剑柄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卫芙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背,分毫不差地戳在他的伤口上,少女嫩白的指腹染上鲜红的色泽。
宿渊目光从剑柄上的芙蕖移开,落到她指尖上那抹红,而后注意到她手中的伤药和纱布。
卫芙将他手中的银剑一把夺过,好气又好笑地道:“一把剑还能看出花来不成?难道没人教过你,受伤要止血要包扎?而不是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这里。旁人看了还以为我在罚你呢。”
卫芙把银剑丢给身后的小厮。
她抬起宿渊的右手,将止血的伤药直接撒了上去,边撒边抬头看向宿渊,他眉头都不动一下,真是一点看不出来他疼不疼。
但是受伤都会疼吧。
“不疼吗?我之前用过这伤药,很疼。”
少女头也没抬,像是随口问了一句,手中拿着纱布专注地给他包扎。
一圈圈纱布绕着掌心包扎而过,微凉的指腹贴在他的手背上,像是冬日里雪花落在手背上的触感。
但是不同。
那时他满身是血陷在雪地里,落在身上的雪花只有彻骨的寒意。
不像她的指腹,许是贴在那里久了,渐渐有了点温度,像是渐渐燃起的一簇小火苗。
“不疼,”少年轻声道,他的目光落在卫芙脸上,似在观察着她眼中的情绪,“血蛊会减弱我对疼痛的感知力,杀敌时才能一往无前。”
卫芙包扎的动作一顿,少女浓密卷翘的羽睫无声颤动,泄露些许心绪。
她将纱布的一角塞进去,抬头笑着道:“那很好呀,这样我就不怕你会畏伤后退了。”
好吗?
其实一点都不好。
人受伤会疼,疼了会害怕,会更加惜命。
而血奴,不知疼痛,心中没有惧怕,他们眼中只有主人的命令,真正疯起来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死。
卫芙隐约觉得,宿渊也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不能死。
她不希望他死。
卫芙转身看向那柄银剑,剑柄和剑身都染着鲜红的血,在清冷的月光照拂下,显得有些骇人。
卫芙不怕这样的血迹,她握住剑柄,感受到鲜血腻在掌心的潮湿感,她低声道:“这把剑,是我父亲送给我的。”
银剑看着轻飘飘,握着手中却有不轻的重量。
她那时还小,父亲自然不可能让她用这种锋利的剑 ,只是她闹得厉害,父亲这才依她的意思,找人造了这把银剑,剑柄上刻着她画的芙蕖花。
她那时欣喜得很,但父亲没有让她多用,只是告诉她,先用木剑练习剑术,待到剑术有成,再让她用这把银剑。
少时兴致来得快,散得也快,最终这把剑被藏在了库房深处,直到今日宿渊选中了它。
这把剑被藏得太久,今日饮血,剑柄上的芙蕖似乎都开得更浓艳了些。
卫芙转身将银剑往前递去 ,她浅浅一笑:“今日你选中它就是缘分,送你了。”
月光下少女的笑颜令人有些晃神。
宿渊眸光微微一动,他垂眸,看向剑柄上的芙蕖,被血染红的芙蕖浓艳至极。
他没有拒绝,伸手握住剑鞘。
他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这剑很好。
卫芙没有立刻松开,她在他握住剑鞘的下一瞬,淡去脸上的笑意:“但你要记住,我把它送给你,也是在提醒你——
“宿渊,你的命是我的,除非我让你死,否则在任何情形下,你都要设法保住你这条命。”
卫芙说着看了眼他手上的伤:“无视自己受伤这种事,下次不要发生了,我还不缺这点伤药的钱。”
少女说完松开剑柄,不等他回话就转身离开。
那些话是命令,不是征求他的意见。
他是她花一千两买回来的人,她在他面前有傲气的资本。
但是再怎么掩盖,宿渊也能听得出她的意思。
她是要他珍惜这条命。
她似乎,很怕他死。
“因为我啊,有所求。”
“他们都说,你会死。”
“可是,我想要你活着。”
她所求的,是他活着吗?
被人在乎,有人期盼他活下去,这样的感觉很陌生。
就像是小猫伸出爪子,挠了一下他的心口。
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