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周存探身问:“看监控室在哪?”
“那边。”摊贩指了一个方向。
“不行,不能看。”管理员大叔推拒着,“我们都是配合监管部门的,你说今天你丢了鸡要查,明天那人说丢了根白菜要查,这查来查去还安宁了不?”
丢的是人!
周存憋住气微笑弯着腰,忙到声抱歉,出门去商店买了一包烟,折回来,放在了桌上。
“麻烦了,就帮个小忙。”周存笑着求,“过节,大家团圆重要。”
大叔看了周存一眼,调出了十分钟前的监控:“你自己找哈,我出去抽根。”
说完,大叔便起身让了位置,周存点头,弯腰拿着鼠标对显示器找。
“你坐下呗。”大叔靠在门口,呼出一口烟。
周存看了眼漏棉的座位,弹簧已经现出来了,他一屁股还是落下了。
监控室的各个画面,小窗口布满屏幕,囊括了忙碌的人群众生。
他在分类外区分类里找到了刚才所站的台阶,两人手牵着手站在一处。
这不是该恍惚的时候,可等到周存看到画面时,蓦然停住。
极少以这种高位的视角来俯瞰自己以及王福明。
从前抬头时,只能看到王福明的下巴,以及对方生气凌然的模样;长大后他长高了,角色的视角成分变化了。
而现在,两人在纷繁复杂的小角落,看上去只是渺小的人。
推车一过的监控死角,正好挡住了王福明的身影,他就是在那时刻不见的。
只好按照背影继续寻找。
在昨晚,他躺在格伯的床上,辗转之间盯着头顶的监控夜不能寐。
情绪波动是一方面,被监控窥视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脑中冒出一个无意义的假想:王福明不是王福明。
这种荒唐想法似乎没有根据,周存无法笃定,却整夜在他闹钟盘旋。
二十年,什么都能改变。
暴戾变成温柔,离经叛道变成忠贞不渝,盛气凌人变成楚楚可怜。
也不知是周存的记忆水车磨成灰撵走,在感知上出了差错,还是王福明的病症能够杜撰一个新的生命个体。
王福明的有细节能完整切合身份,但同样在隔离开周存以及中的父亲身份。
他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为满足自己而自欺,还是的确能够验证。
他整晚在回忆姥爷和母亲临终前的模样,即便从前在心中笃定了精神失常并非遗传基因,可在一遍遍回忆中逐渐开始动摇。
微信朋友添加的不仅有患者,还有从前精神病院的同事。
要不问问?他想着,在不断质疑中却始终没有问询。
他害怕得到答案。
若是真的,那王福明就是真实的,是他的父亲。而周存也许患有精神疾病,继续照顾王福明,但这个路径的奖励机制会是一笔财富。
这是照旧的趋势,目的还是以谋财为主,名正言顺地进行一次报复——然而这只是计划,在近半月来,只有周存自己处于撕裂的状态——至于王福明,非常自在地享受他的服侍。
若是假的,那王福明就是虚假的,不是他的父亲。周存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可面对不明来处的老人,他应该怎样?
在公众都认定其为他的父亲后,将王福明重新送回原住所吗?他的子女如今都没找来,或许他的家庭关系也没有叙述中的融洽。
这阵子时光过去,又恢复如常,不是他想要的吗?
那窃取财产呢?现在施行或将成为一名诈骗犯。
质问一直存在,撕裂着周存的意志。
其实可以直接验证的。
他昨天在清理毛发时想过、在吹头时想过、在今天喉镜咽下唾液时想过、在路过采血点时也想过……毛发标本、唾液标本、血液标本,太多了。
现代科技,很快就能鉴定出他们的血缘关系。
为什么没有找到时候就去验证呢?周存问自己。
现在也不晚。他同时对自己说。
当初询问母亲时义愤填膺,轮到自己就如此犹豫不决。
连报警这步可能得出答案的问题,他都不敢的尝试。
这和精神病症的答案一样,为什么止步不前?
他渴求的究竟为财产,还是什么?
从山体涌自上而下是瀑布,还有自下而上的温泉。
泡在温泉里,带着一股清洗皮肤的硫磺味,温暖的包裹着他,这似诞生时刻的期盼一般,他沉醉以至于呛了水。
他眷念,又难安。
想要去碰触昨晚的跳跃无节奏的音符,想要去拥抱带给他温暖的人……未曾感受过的记忆在拼命渴求,让他想要多一点、更多一点、再多一点,甚至——占领。
他想自私地缝合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