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嘀……嘀……”

平静了长达数周的神经观测仪闪烁着刺眼的红光，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

“然姐，B1的脑电波有了波动！”观察员惊喜地看着仪器上的数值，通过专用耳麦急忙呼叫关然。

关然从隔壁走来，看了眼数值，“准备好镇定剂，密切关注数值变化。”

众人各司其职，医疗机器人已经就位，只待实验体醒来，实验舱的成娴却迟迟没有转醒的迹象。

关然凝眉，转身去查看周朔屿的情况。

在芯片的助力下，周朔屿这边一切良好。

他之所以能够与成娴的意识抗衡，得益于用他父母从外空带回的材料制作的一枚脑神经模拟芯片——可以加强人的脑神经活力。

12小时后，周朔屿醒来了。

意识世界的后遗症，周朔屿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混沌，无法思考，呆愣地盯着成娴那边。

“周朔屿。”关然在他眼前挥手。

他扶着脑袋，脸色苍白，加上他本身就极白的肤色，像死了三天一样。

他的语调钝滞，声音嘶哑，“我没事，成娴怎么样了。”

“她没醒。”关然有些愁，她之前进入实验也不这样啊。

周朔屿拽紧实验舱上方拉环猛一起身，身体摇晃，像是要散架似的。

关然才懒得去拉他，废了最好，省得整天发疯。

“哎，你悠着点，我可不想实验半途而废。”关然撇开眼，冷冷说道。

按理来说，成娴应该比他醒得快才对，难道是进一步的意识封闭？

周朔屿撑着羸弱的精神，检查成娴的数据。

“周老师，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们来盯着就好了。”观察员看着孱弱的周朔屿，害怕下一秒他就挂掉了，他们可损失不起这尊大佛。

周朔屿没有理会他的话，看着神情安然的成娴，“加脉冲电离子刺激。”

脉冲电离子刺激，稍有不慎就会使人变为傻子。

关然眼底闪过惊讶，扒开观察员，走到周朔屿的面前，“我靠，周朔屿你自己疯也就算了，别祸害其他人。”

“她会没事的，只是需要外界刺激。”

周朔屿灰色眼眸看起来深了几分，“拔除芯片再加，别忘了，你比我更疯！不用在这假惺惺劝我。”

两位老师掐架，观察员只能减弱呼吸频度，减少存在感。

让你多嘴，周老师的眼神都可以杀人了，弱个鬼啊。

关然哑口无言。

关于这个实验，关然是第一个试验者，没有资料可以借鉴，全靠她的疯魔杀出一条光明道路。

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周朔屿脱下冬眠服，换回实验服，站在旁边盯着关然做手术。

关然：“……”

倒也不必这样，她又没说不做。

关然清退观察员，把手术助手喊了过来，就地改装成手术室。

机器把在冬眠舱里的成娴托举出来，白色的冷雾包裹着她的身体。

关然打开机器给她推了一针麻醉剂。

白色肌肤被切开，露出红色血肉，关然用镊子取出芯片。

红色血液包裹着那枚黑色芯片，在白色灯光下泛着冷气，犹如从地狱捡起的不祥之物。

关然摇了摇头，这是看多了地摊文学的后遗症吗？什么年代了还信这种邪乎的事情，要讲科学。

缝合好创口后，成娴被推回冬眠舱，脑袋上又多了几根导线。

现在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关然睥睨着周朔屿，“该你了。”转头跟助手说，“张源你推周老师回去，记得给他扎一针神经舒缓液。”

“反对无效。”关然伸出食指，左右摇摆，脸上明晃晃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

＊

漫无边际的黑域里，不见光亮。

成娴步履维艰，她的脑海一片虚无，没有记忆。

她是谁？从何而来？

对此，她一无所知，只是顺从内心的选择，往前走。

前路漫漫，是永夜，虚空之中，时间是不存在的。

不知走了多久，天方既白，她本能向着那抹白跑去。

“孩子，快过来，过来呀！”

温柔如水的声音从亮光处传来，瞬间抚慰了她慌乱的心，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形象——妈妈。

她飞奔而去，穿过光亮……想要拥抱声音的主人。

距离取出芯片已经过了三天，关然每天都会给成娴加一个小时的脉冲电离子刺激，今天终于有苏醒的迹象。

“成娴。”关然轻声询问。

成娴的眼皮在轻微眨动，仿佛下一秒就会醒来。

成娴睁开眼的瞬间，记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