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辞叹轻如鸿毛

这话仿佛给了青迟重重一击，他先是浑身一怔，继而红了眼睛道：“我们之间不过是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我已经将它修正好了。你放心，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扰乱我们的生活，我们还是和从前那样，我会每天都来瑞草园里接你去上晨课，我会给你带糕点，带地瓜……到了夏天，我们就去镜渊里的桃林去避暑，冬天，我们就和青逾一起烤肉吃……”

听这一席话，千实十分感慨。如此肺腑之言，若不是出了一个云讷言，千实怕是也会对青迟产生同情之心，可惜命运弄人。

千实微微叹了口气，头无意识地靠在某人的胸膛上，继续叹息。

息华却不为所动。她目光沉沉地看着青迟，面容苍白而镇定：“青迟，云讷言不是‘小插曲’，也不是‘其他人’，她是你真心爱过的人。”

青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角微翕，千实猜测他其实是想说“不是”，然而始终没法将它说出口。

像是在描述别人的事情一般，息华声音虽然有些微弱，语气依然十分平静：“虽然记忆里的我认为你是假装失忆，但是这一千年来，你为了复活我做出的种种努力，让我愿意相信，云讷言的出现，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造物弄人而已。然而事到如今，你我早已踏上了不同的路，切勿再彼此蹉跎了。”

青迟忽然笑了：“不，纵然殊途，我们也能同归。你是深泽神女，你是我们仙界的战神，你镇守神木林，数次救三界于水火之中，你的功德足以让你重活一回，这是仙界欠你的！”

“欠我的？”息华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悠远，“我们的存在，注定是要为天下而奉献自身，这才是我们深泽神女拥有神力的意义……”

息华说着，不知怎的，面容愈发苍白，说到最后，身体竟开始微微摇晃。青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把扶住她，愕然道：“息华？你怎么了？”

息华却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倒进他的怀里，神色满足到没有一丝遗憾：“这一回，我是真的要走了。”

像是终于绷不住了般，有点点血迹从息华的胸前衣襟渗了出来，以争先恐后的姿态，在息华身上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也一点一点晕上了青迟的衣袍。

青迟整个身体剧烈地抖动，他哆哆嗦嗦地抱着她，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息华心口上的伤痕泛着丝丝剑气，是他最熟悉的，却是他最不敢相信的。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对千实施加的诅咒之剑，为什么会转移到了息华身上？

难道千实没死？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世上只能容许一个深泽神女的存在，一个活，另一个必然要走向灭亡。这个幻境是为息华而创造出来的，这里的一切皆以息华为先，所以千实的力量会被息华所吸收，加上他的易华阵法，死的人只会是千实，怎么可能是息华？！

青迟不可置信，他拼命摇头：“你不会死，你不会死……你别怕，我救你！”

源源不断的法力从他的掌心输向息华的体内，然而就像一滴水洒进了龟裂的大地，还没有润泽就蒸发了，息华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汩汩流出的鲜血一点点带走了息华的体温，她的眼神渐渐涣散，直到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她勉强将脸转向青迟的方向，对他道：“别白费力气了。我就要走了，你说点好听话给我听。之前都没有好好告别，如今想来，有点遗憾。”

青迟心中的那根线终于崩了。泪水夺眶而出，他并没有停下输出法力的手，颤颤巍巍地道：“……我爱你，别离开我……”

几乎在同一瞬间，息华眼睛里的最后一丝光彩消失了。她就这样平凡地死了，猝不及防，无声无息。

什么都结束了。

青迟抱着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杀错了人。”

一道沉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迟猛地回头一看，是那个万石，还有……千实！

丰之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当时杀的人，是我。”

一片死寂。青迟停止了颤抖，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般，愣愣地看着他们：“什么？”

千实望着青迟惊愕的表情，垂下了眼帘，道：“他也中了承伤咒，是对我的。”

这一句，如同致命一击，青迟仿佛被人夺去了魂魄，眼睛失去了焦距，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良久，一声刺耳的怪笑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哈，哈哈！可笑至极！承伤咒乃深泽神女独有！他怎么可能会中承伤咒！”

何止青迟，连千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偏过头看了看丰之，见他不语，便也垂下了头。

“你！”青迟像是突然才发现了千实的存在似的，指着她厉声道：“你文不成武不就，无才无德最是无用，有何资格占着深泽神女的身份！”

千实呼吸一滞，她无法反驳。

青迟的表情带着报复的疯狂，不惜以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