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跑得有些岔气,一只手还紧紧按在肚子上,脸色都有些发白:“姨娘,不好了,大姑娘活过来了,看见白幔,在、在门口就要给老夫人跪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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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了街对面,小白走下马车,和梨花对视一眼。
两人都对刚才统一好的口径做到了心中有数。
她向忠勇侯府朱漆大门从容走了几步,然后,远远望了白幔一眼,惊慌失措起来。
“祖母?”
“怎么府里好端端办起了丧事?我只是被送去庄子一趟,难道是祖母出事了?”
她站在原地,因为突然间的哀痛,身子都有些摇晃。
梨花适时过来扶着她,她却突然软倒在梨花怀里,眼泪流了出来。
“祖母,清竹来了。”
“祖母啊,清竹来迟了,来迟了啊!”
“祖母啊,清竹不孝,竟然没能见到您最后一面。”
“祖母啊,清竹前几日病得人事不知,醒来才知道自己被姨娘送去了庄子上。身边竟连一个贴身伺候的都没有,今日好容易回来,怎么就、怎么就——祖母啊——你走了,让清竹怎么活啊,让清竹跟着你一起去了吧——呜呜呜——”
小白哭得伤心欲绝,惹得路人纷纷驻足。
“这谁啊?”
“听她口气,好像是白府的大姑娘白清竹。对了,她怎么站在门外?”
“听她哭诉,好像病得稀里糊涂就被姨娘送去庄子上了,今日回来才知道祖母过世了。”
“祖母去世,嫡出孙女竟然不知道?这什么姨娘,竟然敢做嫡小姐的主!这世道没王法了不成!”
“你们可莫要胡说,忠勇侯夫妇鹣鲽情深,嫡妻去了多年也不曾续弦,一直由柳姨娘暂代中馈,柳姨娘对先夫人留下的一双儿女,比自己的儿女还要上心,她是个软性的老实人,可莫要凭白污了人家名声。”
“嘘,都不要吵,他们府上管家过来了。”
小白还倒在梨花怀里哭泣,却见有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大步匆匆过来。
震惊不已地朝她再三确认,这才给她见礼:“大姑娘,您莫要胡说,老夫人好着呢。”
小白瞪大眼睛:“那是府中突然挂了白幔,难道是父亲没了?”
说完,她整个人都软到在梨花怀里,哭得伤心欲绝:“娘亲,我的命好苦啊!你走了,现在,连父亲都没了,清竹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了!”
管家眼角都在抽抽:“大姑娘慎言,侯爷身体康健。”
小白从梨花怀里出来,眼中还带着泪,一脸质疑:“难不成还是柳姨娘没了?她一个姨娘,充其量算是半个主子,她一个半奴半主的下人死了,还能在侯府御赐的牌匾上挂白幔不成?管家,我看你是见不得父亲康健,想要让御史弹劾他,想气死他!”
管家整张脸都在抽抽:“大、大姑娘请、请慎言,柳姨娘也、也无碍!”
小白瞪大眼睛瞧着他:“那你说说看,好端端挂了白幔,是要为谁办丧事?”
管家额头冒汗:“这……这……”
管家支支吾吾,小白突然一脸恍悟:“你们、你们,不会是为我办丧事吧?”
她顿时又眼泪汪汪:“我病得快死了,你们不给我找大夫,却把我送去了庄子上。庄头不给我饭吃,一天只有一壶凉水两个硬邦邦的馒头,呜呜呜——我差点就死了,好不容易逃出来——”
她用袖子狠狠一抹眼泪:“所以,祖母无碍、父亲康健,你们是当我死了,要给我办丧事!”
管家一脸尴尬,心说全被你猜中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是由于管家无法解释,路人觉得侯府大姑娘说得才对,顿时激愤起来。
“侯府怎么回事?嫡出姑娘生病,竟然被个奴才送到庄子上被庄头磋磨等死,简直没天理了!”
“嗨,什么等死,已经死了!这不,已经在丧事了!”
“这样的毒妇竟然能掌管一府中馈,应该直接赏她一条白绫才是!”
“可怜白府大姑娘,若不是今日自己偷偷从庄子上跑出来,说不定真就死了呢。”
“此言差矣,不是真就死了,是那毒妇早就开始准备丧礼,不死也得死了!”
都不用小白再暗中狠狠掐自己大腿掉眼泪,众人已经话赶话把事情推理了八九不离十。
路人越聚越多,各个对心狠手辣的姨娘义愤填膺。
若不是还有家丁拦着,路人似乎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那毒妇撕碎。
柳姨娘闻讯出府时,正缝路人情绪高涨。
她步履优雅,身姿曼妙,袅袅婷婷走出来,刚要假惺惺露出一脸善意,冷不丁一个臭鸡蛋砸到了她的脑门上。
“啊——”
柳姨娘被吓得娇滴滴一声尖叫。
她一辈子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