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客8
些多。
只见铺着青砖的空地上,置着一尊石墩做的案台同几个石凳上,坐着两人。
背对着止桑二人的,正是着了身窄袖玄墨色绣五爪金龙纹圆领袍,腰间束带的天子,庄北骞。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身着一袭藕荷色曳地望仙裙的沈听然。
瞧起来,两人似乎是在对弈。
站在石墩案台中间的福生公公瞧见了站在宫人身后的庄青衍,他一时有些错愕,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便抬起衣袖擦了擦眼。
天子余光中瞧见他的动作,手中执黑子的动作并未统辖,他低沉舒缓之声中还带着几分凉意,开口道:“福生。”
福生收回自己的视线,微微俯身在他耳侧轻声道:“陛下,是长公主殿下。”
庄北骞指尖夹着的黑子掉入白玉瓮里,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他侧过头往廊上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站在回廊上扬唇轻笑看着他的庄青衍。
他虽心中蓦然一紧,脑中飞速思索着庄青衍的来意,但却表现从容地站起身来,转身望向庄青衍,语气不冷不热道:“皇姐怎么来了。”
随着他这话一出,在宫中,能被天子称为皇姐的也就只有那一人了。
于是院里所有人的视线便不约而同地转而看向了站在廊上的长公主殿下,表情有些惊恐无措,参差不齐地同他跪地行礼,生怕惹到了这位阴晴不定的长公主。
庄青衍脸上绽出一个明媚的笑意,从跪在地上宫人之间空出的道上走了过去,随着她的走动,裙摆之间的花纹浮动其间,一时间竟像是落花掉落于天地之间一般。
待他走近天子之时,脸上的笑意泛至眉梢除,随着嘴角微微平复,他的笑意渐渐变得浅淡下来,那无暇的绝俗容颜,在亮堂的灯光之下,像是指头返货一般,弥漫着芬芳。
可看向天子的眼眸却是像极了淬了毒,正吐着蛇信子的巨蟒,幽深且闪着奇异的光芒。
只听他说道:“难得皇弟今日有这般兴致,往常在后宫可是见不着你的身影。”
天子修长的手指搭在棋盘上,睥睨凌然没什么情绪的双眸落在眼前的皇姐身上,眉梢稍扬,冷然道:“皇姐说笑了。”
庄青衍并未搭理他的言语,而是将视线转向了还伏在一旁的沈听然身上。
自顾坐下,语气随意又带着几分调侃道:“这位便是沈才人了罢。殿选那日匆匆一瞥还未能识得才人的全貌,本宫今日倒是要瞧瞧能让本宫那位醉心于政务的皇弟有如此闲情逸致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大美人。”
伏在地上的沈听然闻言,柔声开口道:“长公主殿下谬赞了,妾不过是这万花丛中之下的一株不知名的野花罢了,断然比不上您这般的天人之姿。”
长公主看着案台上的棋局,凤眸微微上挑,眸底深处是全然地漫不经心,“沈才人快起罢,这是夜深露浓地地上凉的很,可别冻坏了,皇弟可是会心疼的。”
“谢长公主殿下。”
沈听然缓缓起了身,垂着脑袋站在一旁,借着余光才敢暗暗打量这位闻名遐迩的长公主殿下。
“都站着作甚,坐下便是。”
庄青衍手肘撑在案台之上,拖着下巴,懒懒看向坐下的沈听然,“没想到这后宫之中这般卧虎藏龙,沈才人棋艺不错啊。”
沈听然心中对这位传闻中喜怒无常且暴戾无常的长公主还是隐隐有些犯怵,要知道这位长公主可是连九五至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她朱唇轻启,声音不复方才同天子对弈之时的自信同落落大方,极速转动脑子,思索如何回应,“长公主殿下说笑了,妾不过是自幼同家父学过些棋艺的皮毛,万万配不上您的赞扬。”
庄青衍见她下巴都快要抵到胸口了,轻笑出声,“沈才人不必这般自谦,能同本宫皇弟对弈到如此局势的,在这后宫之中可不出三人。”
他的声音软下几分,“怎么这般低着头,可是怕本宫会吃了你不成?”
“放心罢,本宫可不好这口,你说是罢,皇弟。”
天子不知道这位皇姐今日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敛了敛眸子,光影交错之下,一簇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颤抖,半张脸浸染在月色里,白璧无瑕。
“皇姐所言极是,沈才人不必如此惊慌。”
沈听然只好糯糯地应了声是之后,抬起自己的脸庞,佯装镇定地目视前方,而案台之下置于裙摆之上的手,却是紧紧地攥在一起,将手下的裙子揉的皱皱巴巴。
光晕之下,少女雪衣墨发,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一双水剪双眸因着不稳定的情愫宛似含烟的芍药,白嫩细长的脖颈线与衣领交驳,有风扬起她及腰的青丝,衣袂翻飞之间,庄青衍恍惚地从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收回视线,落在跟前的棋子之上,眼底迅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之意。
天子深邃的黑眸里影着他的身影,心中思绪翻腾,冷如玉石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