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作梗
沅湘宫以贤妃为主,然而为主暴虐不慈,故而满宫噤若寒蝉的噤若寒蝉,溜须拍马的溜须拍马,所有性格都被规训压抑。
可严惊月本不是这样,她有完备的个人逻辑和形式主张,一旦脱离开来,就不可抑制的复苏。
不当人的时候忘了自己是人,前不久她登了中宫的门,为林皇后进言献策,或许只要她想,便可持有遏制贤妃命门的机会,不过也只是机会。
光是这一点苗头,就足够让她心潮澎湃,混进狼群的狗尚能激发狼性,更何况得以攀附权利一角的无名之卒呢。
严惊月想着新入宫的那些孩子,宫中混沌血腥之事时常有之,但那些孩子不在混沌深宫的暗处,就在她眼前踢踏着小脚走过。
“殿下,我不会骑到皇上脖颈之上。”严惊月停下脚步,“殿下骑过吗?”
“什么?”
“孩童之时,身为幼子会有过被君父托举至颈上的时候吗?”严惊月想象不出瑄持小时候的样子,或许他自出生起就半掀眼皮玩弄世间所有。
严惊月只能想起那个假山之上居高临下摔落小兔子的皇三子瑁持,那个粉雕玉琢的小恶魔。
别说骑皇上的脖颈,瑄持甚至都不记得皇上抱过自己,他刚要说不曾,严惊月先他开口:“记住那种感觉。”
严惊月扭头看路,“可能不会再有了。”
花涧惊的眼睛都要掉出来,想说点什么安慰太子殿下别发怒,又恍然觉得干嘛替一个对自己有敌意的沅湘宫宫人说话,不如太子一怒之下把人解决了才好。
不过也就是想想,他知道自己第一瞬的念头是期许太子别怪罪。
瑄持看着她渐行渐远,哼笑一声:“纵使她防备我,排斥东宫,说了些旁人不敢说的冒犯之言,不还是得乖乖的往东宫走。”
花涧道:“殿下所言极是。”
“这就是东宫的好处。”瑄持甩了袖子:“我既贪这好处,便要稳坐这东宫。”
四下寂静,观棋隐在房檐夜色下凝视着严惊月走进东宫的大门,他收回目光看着路中央的瑄持,从袖口掏出暗器,角落里身着夜行衣的人霎时间毙命。
暗卫落在地面将死不瞑目的人拖进黑暗,皇宫大内总是如此,一失足则只能换来一句“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枢密院冯郊一路水涨船高,谏院的徐况整日对他阴阳怪气,皇上烦不胜烦找了同在谏院的朱仲辞对他规劝些。
谏院本就一个鼻孔出气,朱仲辞直说徐况所言并非都是混话,他想劝也不知道劝什么,最多让徐况下次骂的文雅些,提到老子娘确实是有负圣贤。
眼看着谏院的不满声越来越大,皇上不得不对稍加安抚,把一些本不该归谏院管的事给了谏院管,朱仲辞和徐况得到所谓公道,才稍微消停了些。
具体表现在见到冯郊时不再嘲讽,而是闭紧嘴巴用鼻子哼一声。
宫妃冯氏老早就传信回娘家让冯郊不要与不满的朝臣争执,冯郊便只能忍气吞声,冷哼就冷哼吧,又不疼,他自我安慰。
瑄持知道严惊月同林皇后说的话,明白皇上重用朱仲辞和徐况并非是对谏院的安抚,而是打着安抚的名头给他们有能对宰相易庆兰稍加制衡的实权。
林皇后的门路都有哪些瑄持也了解不多,但是光凭严惊月提供的思路就能这么快达成现在的局面,林皇后的手段在后宫真是屈才了,瑄持越长大就越这般觉得。
严惊月给他倒茶时试探他:“你透给我点实话,你满心闲云野鹤,为何要替林皇后劝我背叛沅湘宫?”
严惊月只有在套他话的时候才能说几句好听的,“满心闲云野鹤”的意思就是把“游手好闲没心没肺”说的好听了点。
瑄持飞匕首扎远处吊台上的秋果,飞了几十把匕首也没扎中,把吊台砍得乱糟糟。
“我没有弄持那等心机,更不会装成无可指摘的大贤,能得太子之位也就占了个年长,当然得攀附住后宫之主中宫皇后,今日我替皇后做点力所能及的,他日父皇厌弃了我,皇后自然也得做点她力所能及的。”
听到前两句严惊月心说有自知之明还不算蠢,听到后边她觉得瑄持蠢到家了,立储是天下头等大事,林皇后岂会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冒着大不韪保他。
观棋神出鬼没的近来,把一纸书信交给瑄持,瑄持展开看了一眼,便折几下扔炭火盆里烧了。
严惊月远远瞧着许多字,就一眼看的完么,怎么就给烧了。
林皇后偶尔会找严惊月去说说话,有时还会要她在中宫留宿,偏殿为她备了个宽敞的房间,就在为江凰准备的房间的旁边。
但她与江凰从没说过话,有时一同在林皇后跟前,江凰总是安静的做女红。
严惊月则是闲着,只是偶尔与林皇后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或在林皇后写字时研磨,又或是林皇后插花时她理一理花枝。
在中宫的时间多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