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鱼尾拍打水面的“啪嗒”声。“啪嗒”声渐渐小下去了,野猫“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寂静的夜色里传播得特别远。
木云杉迟迟没有睡着 ,打开手机一看,已是凌晨一点。
惨淡的手机光照在脸上,她越发清醒了。
她索性爬起来,打开灯,呆坐在床上。
片刻,她的目光被摆放在梳妆台的一小幅画吸引。
画上的颜色以暗绿为主,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一个女人的形象。
这女人头戴金色发冠,手持一柄外形极似牡丹的荷花,眉毛弯曲且细,眼睛眯着,唇角微翘,似笑非笑。
不知怎的,木云杉越看,越觉得这个形象特别像她妈妈。
她从日渐模糊的记忆中挖出一角,想起这是什么画了。
这种画叫唐卡。
上面画的是一尊佛像——绿度母。
传说绿度母专门守护妇孺,是唐朝那位进藏传播中原文化的文成公主的化身。
这是她还在读高中时候的事情了,有次,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在家里发起脾气来。老爷子为了讨好她,带她去了西藏,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给她带了这幅唐卡。
自从妈妈意外去世,木云杉就有意无意地忽视家中一切关于她的痕迹。
老爷子也和她心有灵犀,很少在家里提起任何和“母亲”相关的话题。父女两个心照不宣,就当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当木云杉的妈妈,只是去长途旅行了。
那一次,他们给她带回来的,好像不止这一幅唐卡。
尘封的记忆一旦被打开,就关不上了。
木云杉蹲下身,从化妆台最底下抽出一个堆满杂物的小箱子。
打开的那一刹,灰尘四散。
她趋散细霾,从最底下摸出了一把长短不过她一个手掌长短的刀。
这刀虽短,却形似新月。刀鞘上镶嵌着几颗绿松石,还雕刻着祥云和莲花。
是一把藏刀。
当初,她妈妈把这刀给她时,还开玩笑说,让她帮忙好好保管,因为这是她年轻时,和一个藏族年轻男孩的定情信物。以后等她老了,就让女儿陪着,拿着信物,再去找那个男孩。
至于为什么他们只到互换信物这一步就终止了,是因为那个藏族男孩家里,无法接受自己的独生儿子为了一个汉族女孩,不仅要远走他乡,还要入赘为婿。
想到妈妈和她说那话时,嬉笑的模样和声音,木云杉也忍不住笑出声。
她将刀放回原处,困意已将她折磨得双眼通红,鼻子发酸。
关灯,重又躺回床上,即刻就被周公抓住一起入梦了。等她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虽然老爷子准了假,让她好好准备去滇西要用的东西,接下来的日子,她都不用去武馆了。但木云杉还是立刻起来了,她有晨练的习惯,刮风下雨下冰雹,没有一日落下过。
一套最基础的棍功打下来,木云杉已经浑身是汗,她拧了拧练功服的衣角,一大堆汗水流淌下来。
眼尖,人精明,干活又勤快的保姆何姨早就在小院外等着了,见木云杉练功结束,赶忙递上一杯温水和干净衣服,还不忘温馨提示:“云杉啊,阿姨跟你说哦,刚刚运动完不好贪凉的呀,喝了温水换了衣服,休息一下再去洗澡哦。”
何姨在她家做保姆做了十来年,已然像家人一样熟稔了。
木云杉有时候看着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奶奶,忍不住想上去和她亲热一番。
“阿姨,我知道的呀。”她故意学着她的秦淮腔说话,“我饿了呀,你早饭做好了吗?”
“早饭么早就做好了,就等你来吃了呀。”何姨也是发自真心地喜欢这一家人,笑着拿来了木云杉的手机,“云杉啊,你看看,不知道是谁哦,这么一大早的,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刚才你练功要紧,我就没拿给你。”
木云杉拿起一看,果然有数个未接电话。
点开详情,这些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拨回去:“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