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汽车在深夜里疾驰,晚风迎面扑来,携着冬夜的凛冽和冷峭,全数灌进于北鱼的衣领。
他的脑袋晕晕沉沉,只有刺骨凉意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暖气忽然不起作用,陈昔年是被冻醒的。
她把新买的被子全部铺上床,穿着毛衣入睡,但还是冷,无论如何怎么睡也睡不着,于是只能穿着羽绒服站在床边,对着床上铺了厚厚一层的被子发了好一会呆,不多久,冷意从脚底升起,陈昔年最终还是决定去楼下买电热毯和热水袋。
从超市回来的路上顶着寒风,带着围巾帽子,裹得严严实实,但手脚仍旧冰凉,瑟缩着往前走,她有点怀念兴北的气温了。
走到楼下,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她眼里掠过一抹讶色,但脚步未停,径直往前走。
身后的汽车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楼下的大门已经打开,她在跨进最后一步时,犹豫许久,还是选择转身折返。
车窗玻璃被人从外面敲响,车里面的人过了好久才按下车窗,于北鱼抬头便看见了外面的人。
他脸色潮红,眼底透出浓浓的倦意,额头上有细汗渗出,上身无力地靠在车窗上。
陈昔年皱眉,倾身上前用手背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滚烫的皮肤被一只微凉的手触碰,于北鱼有些眷恋她的靠近,整个身体朝她的方向倾斜过去,但他刚一贴近,那抹冰凉就立刻就收了回去。
他的心底流过些微失落。
“于北鱼,你发烧了!”陈昔年被手背触到的高温吓了一跳,仔细观察他的状态,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好,像是要立马晕过去。
发烧了吗?于北鱼听到她的声音,从混重不堪的思绪里找到一缕清明,他应该没有发烧吧,他就是觉得身上冷,头有些晕而已。
见他半天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陈昔年心里掠过一抹烦躁。
“于北鱼,你烧傻了?”
她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摇了摇,试探他现在是否处于清醒状态,但于北鱼却准确无误地抓住那只手,“你的手好凉。”
陈昔年的手被他握着怎么也抽不出来,没好气道:“是你的体温太高了。”
她冷声说:“你打电话让人来接你。”
于北鱼幽幽问:“给谁?”
“随便谁,朋友,家人,随便谁都可以,让他们带你去医院。”
于北鱼沉默,然后说:“我没带手机。”
陈昔年看着他,他也看着陈昔年,两人对视,一人坦荡,一人无言。
拿出手机,陈昔年打给了一个人,对方很快接通。
“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陈昔年说:“你过来接下于北鱼。”
“怎么了,他在哪里?”于南辛起身,准备下床穿衣服。
“他发烧了,现在在我家楼下,你过来接他去医院,他一个人开车,我怕他出事。”
电话里陈昔年嗓音清冷,但细听下却又有几分焦急,于南辛下床的动作立刻暂停,接着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于南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对她说:“啊,可我这刚来了个病人,病人情况挺麻烦的,一时半会走不开。”
“那你让其他人来吧,我在……”
“先不跟你说了,我这挺忙的,要不你先送他去医院。”
“我……”
没等她说完,于南辛又打断道,“不然你就别管他了,反正发烧也烧不死人,顶多烧成个傻子。”
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忙音,陈昔年微微错愕,等她再拨过去,那边已经无法接通。
回过神来,就看到于北鱼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
的确,发烧又烧不死人,明天于南辛或者随便一个谁看到就会送他去医院。
陈昔年将右手从他手中用力抽出来,这一次于北鱼没再阻拦,她拎着自己刚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转身朝家走去。
于北鱼倚靠在车窗上侧头看着她的背影,他的眼眸沉沉,眼神清明,没有一丝波澜,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地离他远去。
冬夜的风吹过他的脸,他感受到了入骨的寒冷。
但前方的背影却在某一个脚步跨出去后,停了下来,她在犹豫也在彷徨。
没过一会,于北鱼的眸子里重新倒映出她的身影,看着去而复返的人,于北鱼轻声问:“怎么了?”
陈昔年不理他,冷着一张脸,不客气道:“下车。”
于北鱼顺从下车。
陈昔年指着副驾驶,“坐那边去。”
于北鱼听话上车。
看着她利落地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然后汽车顺利地驶上深夜的公路,于北鱼偏头看她,“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技术还挺好的。
陈昔年面无表情,看着前方,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