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

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晏同春安谧的睡颜，卫绍昀才轻轻合上门从房间内退了出来。

卫风心怀忐忑地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帝王有了空闲，立马从屋顶上飘然现身道：“陛下，属下有事要禀——”

“去隔壁。”卫绍昀给了他个噤声的眼神。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鬼迷心窍，晏同春根本就不会受伤。卫绍昀心中正后悔，对自己之前吩咐的事情完全没了心思，示意卫风长话短说。

卫风吞吞吐吐道：“陛下，属下没能办好您交代的事情……”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卫绍昀的意料，他沉眉叩了叩桌面：“怎么回事？”

“原本，暗卫营中有个叫陈路的乙字卫，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差事。据他说，他原本是借了一身宫中禁卫的官服，去接近那个绣娘的，那个绣娘原本还勉强耐心听他说话，突然前头传来宴少监受伤的消息，她当下就扔了手里的东西，疯了一般往太液池这边跑了……”

一鼓作气说完之后，卫风深深俯首下去：“属下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独独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卫绍昀却一下子怔住了，面上继而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

半晌，他如释重负般轻笑了一声：“这样也好。”

对于翡珠的存在，卫绍昀的感情是十分矛盾的。

他既盼晏同春所托非人，又怕他所托非人。

——但这一次，难道自己真的应该放手了？

- -

晏同春这一觉睡到天色黑沉。

她迷迷糊糊睁开的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头顶上花纹完全陌生的床帐。

一时忘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晏同春猛地拥着锦被从床上坐了起来。

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扫过自己的手背，她伸手一捞，却发现到自己的发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给拆开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席卷了晏同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晏同春立马伸手去摸自己的衣裳。

外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胸口处微微被束缚的感觉告诉她，自己用来缠胸的布条也还在。

晏同春吊到嗓子眼的心脏一点点落了下去，发麻的大脑掖逐渐开始运转。

她这才记起来，自己因为受伤而被陛下给抱到了就近的雨花阁。

想到卫绍昀，她抿了抿唇，转头打量了一下房间四角。

眼下，幽幽的内室光线昏暗，只点了一盏灯，静悄悄的似乎只余自己一个人。

或许是身体上的伤痛和寂静的深夜会让人的心绪格外敏感与脆弱些，晏同春心中莫名闪过一丝的失落。

也对，陛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守在自己的床前。

晏同春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然后试探着掀开被子下了床。虽然确定自己脱离了危险，但她对陌生的环境还是带有一种天然的警惕。

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正当她勾着脚背在脚踏上胡乱寻找自己的靴子时，房门处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响。

突然泄入的明亮烛火让晏同春微微眯起了眼睛。

“陛下？”等到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她尾音轻扬，诧异地唤道。

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个时辰早已过了陛下平时就寝的点了。

——不过，等到真的发现帝王竟然会因为自己受伤而整夜未寐，晏同春突然恍惚意识到……这份恩眷是不是太隆沃了些？

“宴卿醒了。”

卫绍昀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从晏同春穿着的白色罗袜的双足上轻扫而过，没了靴筒的遮掩，对方只包裹着一层薄薄布料的脚踝如他本人一般纤细而匀称。

“那便出宫去罢。”

察觉到帝王打量的视线，晏同春仓皇记起自己还没来得及穿鞋，她略带局促地拽了拽衣角，藏在罗袜中的脚趾蜷了蜷，欲盖弥彰般抬起一只脚踩在了另一只脚的脚背上。

“出宫？”

晏同春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不同寻常的字眼，抬起眼来望向卫绍昀。

这一抬眼，她才发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多么暧昧。

雨花阁是本为了登高赏景而建，房间亦是精致玲珑，如同棋盘上一格格的方块，两个人相对而立，之间的距离十分接近。

帝王肩宽背阔的身形在灯影之下被放得更加高大，几乎将自己完全笼罩住了。

如同直逼敌营的帅棋，强势地突破了那道阻拦二人的楚河汉界*，对着她虎视眈眈。

而反观自己，长发未束，衣衫不整，一切似乎都在规则崩乱的边缘摇摇欲坠。

晏同春不清楚，这还能不能归为君臣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但很快，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便收回了。

“宴卿忘了，朕先前不是赐了你一座新宅么。”

晏同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