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到帝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比以往要灼热了些许,晏同春有些不自在。
她有心将殿内这古里古怪的气氛往正轨上引:“那个…微臣现在已经无碍了,陛下还是让微臣抓紧时间把折子写完吧。”
说罢,晏同春顿了一顿,为了避免免帝王觉得自己显得太过于煞风景,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要不然让洪章印知道,微臣今日在养心殿里磨蹭了这么久,却什么章程都拿不出来,才是坐实微臣的罪名呢。”
眼前人促狭中又带了些俏皮的小表情,看得卫绍昀晃了晃神,他略咳了一声遮掩道:“这个好说,你坐着歇会儿,至于折子,朕替你写了便是了。”
卫绍昀的旧衣都被高进禄保存得十分精心,晏同春穿在身上,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淡淡的旃檀香气包裹住了一样。
说起檀香,这旃檀的气味却和众人以为冷寂悠远大不相同,而是雍容蕴藉,馥郁中透着一股微甘。
晏同春头一回沉浸其中,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珍禽苑中掉进蜂蜜罐子里的小白熊似的,连头脑都有些微微发晕起来。
她略显迟缓地眨了下眼,连规矩也不自觉松动了不少:“陛下体恤,那微臣便腆颜领受了。”
“这天底下,能叫陛下替臣子写折子的,微臣这回可真是头一份了。”顿了一顿,她又仿佛灯台上偷着了油的小耗子一般,抿着嘴笑了起来。
“成了,成了,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朕忙,你还不赶紧进屋安静呆着。”卫绍昀面上一派沉稳,挥挥手赶他走,“别在这里打搅朕写折子了。”
实则他内心却的想却是,坏了,朕可能真的有做昏君的潜质。
外殿,早就有小内侍进来将地面给收拾好了,卫绍昀走到晏同春案前拿起他写道一般的折本翻了翻。
晏同春撰文的习惯一向很好。
在开头先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一番自己的见解,后面才条分缕析地进行阐述。因此,他虽然还没写完,卫绍昀一看便也将他的意思领会了个七七八八了。
盯了一会儿端丽的字迹,卫绍昀似有怅然,若是能真的什么都不干,就在这殿内消磨一下午就好了。
地龙烧得足够旺,手上脚下都暖和的,晏同春原本笔直坐在里间的贵妃榻上,不一会儿便懒洋洋地犯起累来,好像被人抽了脊梁骨似的撑不住。
点了几回头之后,她瞧了一眼榻边摆着的软枕,犹豫半晌,还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蹭了蹭,给自己的肩背找了个倚靠之后,晏同春才觉得松泛了不少。
陛下在外面批折子,自己稍微靠一下应该不打紧罢……
卫绍昀再度转过屏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晏同春抱着手炉歪在榻上睡得正香。
在明媚午间变幻的光影中,可以看见他羊脂白玉般的脸庞上细细的绒毛。
大抵是嫌弃窗外投进来的阳光太过耀眼,晏同春拧着眉尖将半张脸埋进了软枕里。嘴巴好像小孩子一样微微鼓着,似乎在梦里犹自有些不满。
卫绍昀往前走的脚步陡然顿住了,停驻在原地久久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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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晏同春才刚到司礼监,还没来得及进自己的值房,就被洪敏给拦住了。
扫了一眼他身上的新衣裳,洪敏笑道:“宴少监将奏折呈递御前之后,陛下对新拟的章程可还满意?”
晏同春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心虚,含糊道:“自然是满意的。”
那折子有一大半都是陛下自己写的,怎么可能不满意。
不过,这洪敏还真是个屈伸自如的人才,但似乎只愿意对有真才实学的人笑脸相迎。虽然行动确实是不羁了些,却也不算是不能忍受。
将他遮遮掩掩的模样看在眼中,洪敏面上的笑意淡了淡:“宴少监办差勤谨,陛下自然喜欢。”
“只是不知,陛下将督办宫宴的事情交予了何人呀?”
晏同春有些诧异地挑挑眉:“这个么,当然是光禄寺卿赵大人的分内之事。”
洪敏一顿:“虽然说是督办,也不用咱们操心,不过是在陛下面前挂个名儿罢了。宴少监辛苦一场,还真不怕给旁人做了嫁衣裳。”
他说的这句话,晏同春有些不赞同 ,但还是笑笑道:“多谢洪掌印为宴某着想。只是术业有专攻,宴某不擅应酬,具体承办的事情还是交付有司更为合适。”
看着晏同春的背景消失在门内之后,洪敏才惋惜地摇了摇头。
又是一个糊涂人啊!
不过,这和自己设想中的局面又不一样了——他本来想着拉拢一个助力,总比斗倒一个蠢材要有用多了。
新来的这个晏少监,聪敏归聪敏,但似乎和自己并不是同一路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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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同春日前才念起傅太后,前面便传来了太后娘娘已经进京的消息。
凤驾是紧赶慢赶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