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
书房内,一阵狂风暴雨过后便是更为可怕的死寂,偌大的殿内落针可闻,只剩下轻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呼吸声。
鉴书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裴佑诀,疯狂地在想自己先前是否说错了,想了很久还是没有。
鉴书一向汇报事情不喜欢加入个人情感,这也是裴佑诀所赞许的,是以鉴书认为他此前实事求是的一番话没有任何问题。
那会是哪里出错了?
裴佑诀掌心捏着青玉瓷杯,里面的茶水因为杯身倾倒而溢出来,落在桌上,晕染出点点水痕。
裴佑诀死死地盯着鉴书,像是要确认他话里的真假:“太子妃出了内殿后可有见了其他人?”
鉴书一愣,努力回想着:“当时那个侍卫看见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身边似乎确有一人,身量与殿下相似,他便以为那是殿下。那日又是殿下大婚,属下们自然也不敢去多加打扰。”
话音刚落,鉴书瞬间反应过来,那人不是殿下,那、那岂不是二皇子殿下了!
难道说……
殿下是怀疑太子妃和二皇子有了首尾才派自己去查太子妃的?
不是吧……
这种折磨死人的丑闻他巴不得自己不知道,在小命面前,八卦算什么玩意?
“你下去,嘴巴严实点。你该懂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边鉴书暗叹自己倒霉,那边裴佑诀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让他出去。
鉴书连忙应下,快步走了出去,还顺带将门关上。门一关,鉴书抬头望天,长长舒了一口气。
脚还未动,身后突然响起几道清脆的响声,是瓷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鉴书清楚地认识到,太子殿下现在怒火中烧,疾言厉色,简直就是雷霆之怒。
当然,寻常男子发现妻子和弟弟有私情尚且会怒不可遏,更何况太子殿下这般身份更为尊贵,想要的都要得到的人呢?
跟在裴佑诀身边多年,他的手段鉴书自然是见识过的。
鉴书不免唏嘘,但想起自己那回家探亲的机会,还是迅速离开了,免得惹祸上身。
*
书房内。
裴佑诀静坐着,右手因为生生捏碎茶杯而撕出四五道血口,深红色的血不断从中淌开来,疼痛感一齐涌上心头。
血一滴一滴掉落,砸在案上,似乎在提醒着裴佑诀,目前他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姜瑜居然敢骗他?
骗他也就算了,竟然还和裴佑定联合在一起,隐瞒他们见面的事情。
她是他的妻子,不是裴佑定的!
裴佑诀看着手上的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这点伤和他之前打仗时候受过的伤相比,完全不算什么。
只是……
裴佑诀冷冷垂眸,移开视线,思绪飘忽到从前的一幕幕。
忽而,裴佑诀大笑起来,眼底却是一片阴鹜,直让人看了浑身发冷。
难怪,难怪……
他就说之前裴佑定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姜瑜,后面又去御花园,原来他们早有私情,背着他做尽了勾当。
当时,紫宸殿内,父皇将他们二人留下,却只是为了让他娶侧妃之事。父皇本欲让他娶温诗音和赵问凝,以巩固各种势力的平衡。
但,他怎么能忘记母亲的死仇,又怎么敢背叛对母亲和盼盼的誓言?
父皇见他之意已决,也没再劝,话题兜兜转转又落在二弟身上。二弟也一心拒绝,父皇没了办法,只能放他们走。
出了紫宸殿,一向寡言少语的二弟竟然出了声,问的是他手上那道自己划的伤口。
“无事。”他自然不想二弟担心,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便如此作答。
二人一齐往殿外走,裴佑定又提起昨夜之事,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要多注意姜瑜。
尽管心中不愿意照着他说的那样去做,裴佑诀却是喜闻乐见裴佑定对姜瑜的防备,也就随口应下。
谁料,裴佑定倏然停下脚步,颇为认真地说:“关于侧妃之事,父皇和宁贵妃那边怕是不会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皇兄还是要尽早做好准备。”
“那是自然。”裴佑诀看着一脸严肃的弟弟,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孤看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若是孤这边拒了,父皇或许会将她们二人一并塞给你,毕竟你我不分。”
裴佑定脸色瞬间沉下去,收了所有声音。裴佑诀看他这副样子,嘴角扬起笑意,拍了拍他:“走了,孤还要去找你皇嫂,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前几日查案确实累了点。”
“嗯。”
两人就此分开。
裴佑诀去往御花园寻姜瑜,却在半路碰上严太傅,他似乎有事要与他言说,裴佑诀便停下与他交谈几句。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严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