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起
侍女看了姜瑜一眼,点头应下,便走向另一边摆放着金丝菊的地方,开始侍弄起花草,而姜瑜就先是走到一旁的假山边,尔后拐到一道小径中,最后到了清心亭后的一处空地。
此时,宁贵妃和安仪公主已经立于花草之中,身旁并无侍女,一群侍奉的人都远远地落在远处长道上。
姜瑜心一跳,缓缓走过去,低头福身问好:“臣女见过贵妃娘娘,安仪公主。”
“姜姑娘不必多礼。”
宁贵妃走过来,亲手扶起了姜瑜,脂粉味传过来,刺激着姜瑜的口鼻,而站在她身后的安仪公主却是一脸愤懑。
要不是母亲膝下没有皇子,又与太子和二皇子殿下关系不好,现在母亲哪里需要在姜瑜面前作出这副模样来,去刻意与她交好?!
不过一个未来太子妃而已,还未行过礼,上皇家玉牒,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
姜瑜被宁贵妃扶起,她顺势抬起头,望向宁贵妃。只见宁贵妃梳着五凤衔珠点翠髻,一身水红色云纹烟纱裙,妆容精致,只是掩不住眼角的细纹。
安仪公主则紧跟在宁贵妃身后,姿态俨然是一只时刻活在母亲庇护下的雏鸟,倒是和在姜瑜面前的嚣张跋扈不同。
“臣女听闻这里的木芙蓉开的正好,便想着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看着姜瑜一如既往温和胆怯的神色,裴以萱不由得嗤之以鼻,但想起来之前母亲的嘱托,也只能生生压下嘲讽的话。
这种懦弱无能的人,给本公主提鞋,本公主都不要,怕鞋子还没穿上,先粘上她的晦气!
皇兄也是瞎了眼,放着好好的清荣县主不要,要这样一个她看不顺眼的人。赵问朝那个蠢货也是一样,居然敢拒绝她,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向那个温诗音示好,真是疯了。
“无事,姜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安仪总念叨着御花园新种的芙蓉,缠着本宫来看,没想到在这里碰见姜姑娘,这也是本宫和你的缘分。既然来了,姜姑娘便陪着本宫看看这花如何?”
姜瑜垂下眼,扬唇微笑:“娘娘言重了,这是臣女的荣幸。”
宁贵妃走过来,挽起姜瑜的手,眉头微皱,像是忽然意识什么一样:“说起来,安仪这不懂事的从前也给你添了许多麻烦,都是本宫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管教好。”
宁贵妃一脸倦容,五官精致,但岁月还是难免在她脸上留下皱纹的痕迹,不想早前那般意气风发。
姜瑜笑笑,忙说:“哪有哪有,安仪公主果敢率真,臣女很是佩服,又何来麻烦这一说?”
确实,安仪那时候虽然看她和衡阳不顺眼,但使的都是三岁孩童一样的绊子,姜瑜都不屑于和她计较。倒是安仪公主身边的赵问凝心机颇重,但有着衡阳在,赵问凝也不敢使出什么险招。
这世界上,明晃晃表现出恶意的毋须害怕,最可怕的人永远藏着暗处,等着最好的时机来刺上一刀。
宁贵妃当然也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抿抿唇,唇色正浓,状似无意道:“本宫记得姜姑娘的家中有一长兄,博学多才,神勇威武,真乃一表人才。”
听到“博学多才”的时候,姜瑜的眼角难得抽搐了一下。
“安仪早已过了及笄,如今已是桃李之年,却尚待字闺中。本宫也知道安仪性子不好,但做母亲的还是想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让她下半生有个依靠,了却本宫平生夙愿。”
“本宫看姜大少爷尚未娶妻,便想来一试,若是能结的这门亲事,本宫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宁贵妃说的委婉,姿态也放低了不少,但话中之意却是清晰无比——
她想要姜珩尚安仪公主,和姜府结成姻亲,而这是姜瑜此次未曾料到的。宁贵妃不仅想要往太子府中塞人,还想着拉拢姜家和她。
听到宁贵妃的话,裴以萱不由得捏紧手中帕子几分,上面都生出几道明显的褶皱。裴以萱低头看地面,心里止不住地泛酸。
想着几日前赵问朝的话,裴以萱的眼泪差点都要掉下来。
都是他不识好歹!
现在,她就要嫁给其他人了。
姜珩和安仪公主结亲,利弊几分,各家都得了利益,但都讨不到完全的好处。
尚公主,成为安仪公主的驸马,就意味着姜珩的仕途不可能再进一步。有着宁贵妃一日,元始帝便不可能再外派姜珩,而这对于武将来说,便是失去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但相应的,通过这桩亲事,宁贵妃和姜家有了姻亲,又借着她和东宫缓和了关系,元始帝和宁贵妃必定不会亏待姜家和她。
若是裴佑诀在,他必定不会同意,所以元始帝和宁贵妃才趁着这段时日来找她。
只是,无论如何,面对这件事情,姜瑜只会给出一个答案,那就是拒绝。
那是她的亲生兄长,不该成为一枚棋子。这天下苦果,天家残局,她来入,他们只管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