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客齐齐持剑向他冲去。傅寒川烦躁地啧声,脚尖轻点地,旋身躲开旁的剑锋,手腕翻转,剑仞如薄丝一般滑过刺客的脖颈,留下的伤口不过毫厘,那些人甚至最初没有感受到疼痛,血珠一股股从颈处的伤口冒出来,看似只是擦伤,而后,他们个个站在原地,鲜血喷涌而出,浸湿了大片前襟,彻底死过去。
傅寒川身影轻巧的在剑影中穿梭,剑法行云流水,哪里有半点将死之人的病弱模样。
马上之人暗道不好,忙抽出腰间的软剑应敌,身影刚动,他立刻察觉到颈间似乎有片羽毛拂过,下意识伸手去摸,指腹上只沾了一两点血珠。只消一瞬,他甚至听到了伤口处皮肉绽开的滋滋声响,鲜血喷涌而出,他身影一晃,从马背上翻下去,彻底断了气。
傅寒川将长剑插/在他胸口,孑然站在一堆死尸之中,脸上风轻云淡的,仿佛面前这些皆不是出自他的手笔。他偏了偏头,看向幽深的林子,轻道:“出来罢。”
树叶簌簌作响,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身子款款的紫衣女子,她身侧跟着目睹了一切而目瞪口呆的时漳。他全然傻了,自己跟着四皇子这么久,竟然不知他其实是会武功的。一剑封喉,剑痕薄如蝉翼,这、这剑法...实在高超。
傅寒川抻了抻衣袖,指腹摩擦了下布料上不小心溅的那抹血色,叹:“太多年没拿剑,到底是生疏了。”
紫衣女子向他拂了一礼,恭敬道:“公子。”
傅寒川将那人的软剑丢给她,“查一查。”
他钻入马车,小心翼翼的将卓清绾裹着大氅抱起来,生怕自己身上的血污染脏了她。
出了马车,紫衣女子已不见了,只余时漳一人。他低着头在研究尸身上的伤口,见到傅寒川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殿下,公主的婢女和刘公公都活着。”
傅寒川嗯声,嗓音沉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都懂得?”
时漳眼珠子一转,从善如流道:“懂得,属下来时殿下和公主就已不知所踪。”
傅寒川瞧他一眼,心道,聪明了不少。
“将这些尸身处理一下,莫让人注意到颈上的剑痕。等两日,你去城内的茶楼寻那位姑娘,让她带你来见我。”
事已毕,殿下不回去么?
时漳没敢问,怕他一怒之下把自己的脖子也切了,恭敬地答:“是。”
傅寒川没了旁的话要交代,抱着卓清绾缓缓走入林中,身影逐渐消失。
***
山林深处有人家,炊烟袅袅,饭菜飘香。
卓清绾醒来时看到简朴的房屋,还以为自己是被贼人拐到什么深山老林中来了。她掀开被褥,急匆匆地穿上鞋想跑,刚一动身,就听见敞开的窗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女音:“姑娘,你醒了呀。”
卓清绾立刻循声望去。
对方的年岁看着与她不相上下,模样很是俏皮可爱,笑吟吟地推门进来,“身上可有不适的地方?”
“……”
卓清绾戒备地睨她,“姑娘如何称呼?”
还有,“这,是哪儿?”
“叫我铃儿就好。”
铃儿搬来板凳坐到她身侧,“你不要害怕呀,我是住在这山中的百姓,家中以卖草药为生。前几日我和奶奶去山上去摘药草,发现你和一位公子满身是血的倒在林中,还以为你们遭了野兽,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们拖回家中来的...”
卓清绾忙问:“与我一起的那位公子还好么?”
“不太好。”
铃儿起身,让她跟自己来。
“公子体质太虚弱了,我和奶奶都以为救不过来了呢,把家里最珍贵的草药全给用上了,没成想他竟然福大命大,昨夜短暂的醒了一回。其实能醒过来就没什么事了,奶奶不放心,去镇子上找来郎中瞧,也说他没有大事。”
铃儿轻咳,不太自在地瞧她一眼,犹豫着说:“他就是身子空虚,需要好生养着,往后别断了药就行。但养他真不容易呀,需要用的药材都是顶好的,这可是个富贵病...”
简陋的房屋,纸窗上全是破洞,应该是已经不住人的旧屋了。房间里冷得像冰窖,发灰的纱幔拢着床榻,隐约可见上面躺着的人。
卓清绾大步流星的过去,一把掀开纱幔,果然看到傅寒川面如纸色,静静地躺在那儿,呼吸十分微弱。
没有性命之忧,就是最好的了。
她松口气,上下摸索一番,将腰间唯一的那枚玉佩取下,交给铃儿,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它日有机会我定然好好报答。如今我身上实在没有更值钱的物件,这枚玉佩兴许能换个好价钱,也算是我一点心意。”
铃儿却给她塞了回来,嘴一瘪,“我不稀罕你的玉佩。奶奶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给自己积德呢,就算山中有只受伤的小狗小猫我也是要救的。你的钱不如留着给你夫君好好调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