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清绾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别扭,问:“栽赃我的人抓住了?”
“抓住了,与周王那群叛贼有关,”双儿一提起周王便恨得牙痒痒,表情有些扭曲,“天杀的反贼,到了上京城还不放过咱们。”
卓清绾握着她的手,掌心一片冰凉。她本就有体寒的症状,来了这儿之后大病小病不间断,到处都是盯着她的豺狼虎豹,没睡过几场安稳觉。从前在家里养的花朵一般娇艳,现在面色惨白,瘦的没个人样儿,真是可怜见的。
双儿的眼泪再次漫上来,安慰道:“幸而现在无事了,奴婢瞧着六殿下待您是极好的。为了让你醒来心情好一些,殿下特地命人在池子里种上了荷花,找了好几个江南来的厨子,你屋里头熏的香也是殿下按照您的喜好寻来的。”
顿了顿,她声音放低了许多,意味深长地道:“如今只有四皇子和六皇子没有议亲了,四皇子不得宠,自然也就无人为他打算。但六皇子不同,皇后娘娘本要给他塞几位贴心人在房中,被他拒了,说自个儿心有所属,不愿再接纳旁的女子。可天下男子哪有不纳妾的,更甭提六皇子还是天家血脉,储君人选,竟然连个通房都没有。府上的下人们可是说了,六皇子一直在外征战,从没见过他像对您一样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呢...”
“住口,越说越没有体统了。”
卓清绾眼皮子跳的厉害。
她一想到在宫中,皇后娘娘因为六皇子赠她物件动了怒,要将她随便找个男子打发了,就害怕的不得了。
况且,“我和六皇子是兄妹,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兄妹,也不可违背规矩,罔顾人伦。这样的话,让有心人听到了只会徒增事端,你以后莫要再说了。”
“奴婢记住了。”双儿低低地应声。
兀自跪了会儿,她小心翼翼地道:“公主,于情于理,咱是不是得谢一谢六殿下?那日,殿下为了救您冲撞了少卿大人,因而被陛下狠狠责罚了一顿。奴婢在宫中都瞧见了,六殿下被打得浑身是血,冉统领带着几个侍卫一齐把他抬进了皇后娘娘宫中,血水一盆接着一盆端出来,实在骇人的紧。”
卓清绾心狠狠一揪,“他挨罚了?!”
她方才还义正言辞的说什么人/伦、规矩、礼法,这会儿关心则乱,全然顾不上了,勉强撑着虚弱的双腿起身要去看他。
双儿赶紧拦下,“六殿下今日没在府上。”
“那、那我明日...”
“明日也不在。”
双儿拉着她坐下,笑弯了眼睛,却没有揭穿她,解释:“周王一事牵连甚广,还顺带查出了一些朝中的陈年往事,沈国公满门抄斩,蓝大人也下狱了。陛下处置了这些老臣,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上京城最近不太安生,最棘手的是,安依国的使者在临走前提了新的要求,若想签订友好协议,在原定的条件之外,再加一条。”
“什么?”
双儿说:“公主和亲。”
“他们简直痴心妄想!”
卓清绾一时没忍住拔高音量,小脸涨得通红。
双儿给她倒了杯水,劝她别那么激动,低声道:
“邬朗梭先头只说要公主,却没说要哪位公主。蓝贵妃的一双儿女都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虽然惜玉公主也备受宠爱,可相较于华悦公主还是差那么一截。至于您,卓氏遗孤,这回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前朝的武将本就对此事颇有怨言,更不可能让您顶上去。唉,可怜惜玉公主哭晕了好几回,一直寻死觅活的。没成想,这么拖拉了几日,邬朗梭竟传信来,指名道姓要华悦公主,否则一切免谈。六殿下听闻此事,连夜从军营赶回来,进宫面圣,这几日都没回府。”
卓清绾不敢置信地道:“华悦公主不是已经议亲了么?”
“议亲不等于成亲,就算真的成亲了又如何,这是国事,华悦公主说了不算的。”
卓清绾心脏咚咚跳的生疼,她与华悦公主相识的日子不长,却知道她是个极其好的人。自古和亲的公主没几个能有好下场,传闻中,邬朗梭暴戾嗜血,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华悦如果真的嫁过去,无依无靠的,就算受了委屈也无处倾诉。实在可怕。
邬朗梭的那封信俨然让华悦公主成为了众矢之的,她如今是真真儿被逼到了悬崖上,唯有和亲这一条路可走。
嫁一个公主,保两国的安宁,实在是怎么算都合适的买卖。
若她不嫁,掀起两国的战争,导致血流成河的惨状,必然会被戳脊梁骨。享受了公主的荣华,自然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这是她逃不脱的命运。
命运二字实在太沉重了,所有人在其中兜兜转转,无法挣脱。
卓清绾看着熏香袅袅升起的烟雾,撑着身子再次站起来。
双儿扶住她,小心翼翼地问:“公主要做什么?”
卓清绾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她也不清楚如何做才能帮到傅寒恒,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