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宅
吟片刻,进了净房,草草洗漱一番后,脱掉污脏的外袍,躺在了那张拔步床上。
这处府邸,处处透露着古怪,等他养好身子,还是得寻个机会,早日离开才是。
男人翻了个身,阖上双眼,准备沉入梦乡。
可还不等他完全睡着,窗棂忽然轻响一声。
男人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猛地睁开,几乎在瞬间就弹起了身子。
他正准备下榻,行到门外瞧瞧是什么动静时,随着大幅度的动作,里衣敞开,掉出来了一张纸。
霍安的动作顿住。
本以为他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先前的物件,没想到,里衣内还有东西。
想来是这纸张太薄,又在私密之处,故而没有被人牙子搜去。
说不定凭借这张纸,能帮他寻到自己的身份和记忆。
男人屏息凝神,轻抬指尖,小心翼翼地把纸张掀了过来。
随后,他愣住了。
纸上并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个勾勒的圆,圆中有个紧挨的圭田。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他贴身存放。
霍安没有纠结,飞快地收好这张纸,起身下榻,行到了窗前,侧耳听了听外间的动静。
寂静无声,似乎适才那一声轻响,只是他的错觉。
不对,他绝不可能听错。
霍安干脆打开窗户,冷声斥道:“谁在外面?”
没有回答,只有微凉的夜风轻轻拂过。
*
郭牡丹急匆匆地上了马车,又看了一眼天色,吩咐车夫道:“算了,不去铺面了,直接回府吧。”
若是婆婆问起,大不了她随意胡诌几个地方,就说地段好的价格不合适,价格合适的地段又差,还得慢慢瞧。
这般想着,郭牡丹凭借自己嫁来近一年对京城的了解,细细思索了几处,琢磨地差不多时,兴国公府也到了。
大金先下了马车,从车门旁顺手拿了个小凳,垫在车门下。
郭牡丹身量不矮,在家坐马车从不需要这些玩意儿,可来了京城,却得一直用这小凳,显得自己端庄文雅。
甫一进门,不等郭牡丹抬脚先往自己的露华苑去,眼前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显然是一早就在门口侯着她了。
她定睛一看来人,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李姨娘啊。”
郭牡丹皮笑肉不笑,特意露出自己戴得满满当当的两只手腕,晃了晃李姨娘的眼,接着道:“您寻我,有什么事吗?”
李姨娘自幼家贫,投奔来了京城,被霍二爷所救,成了妾室,但眼皮子仍旧短浅,看见那金银宝物就走不动道,哪怕没有她想让霍霄袭爵那档子事,郭牡丹也不可能同她对付。
可今日,李姨娘难得没有对她满身的宝贝露出嫉妒之意,反而殷勤上前,给她理了理裙摆,笑着道:“侄媳妇儿累了吧?我今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你就去我那儿吃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郭牡丹脚步微顿却没有停下,俯了俯身子,从李姨娘手中抽走了自己的裙摆,敛了笑意道:“姨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李姨娘笑容僵了僵,但还是尽力笑着道:“今日听大哥大嫂提起,要给你寻个继子,大哥大嫂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同二房三房商量呢。”
原来是公婆已经把这事说了出去,这倒是怪了,李姨娘知道自己的儿子没办法袭爵了,不是应该在家里捶胸顿足吗,怎么还有心情上她这献殷勤。
下一刻,郭牡丹就知道为什么了。
“照我说啊,大哥大嫂年纪大了,又晚年丧子,被刺激地有些糊涂了。旁□□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孩子,除了姓霍,怕是骨头里都没霍家的血了,哪里能比的咱们这嫡亲的。”
李姨娘说着说着,语气愈加坚定:“侄儿媳妇,我们霄儿生在二房,没那个袭爵的命,我也认了,但是你平日也知道,他最是聪明不过的,对不对?”
这倒是真的,听闻三少爷学问文章都不错,比她那只会舞刀弄枪、丢了性命的夫君强些。
李姨娘一看郭牡丹没有否认,忍不住激动起来,一把握住女子柔软的手腕:“既然如此,何不干脆过继霄儿的孩子?肯定聪明,又与长房血脉相近,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到兴国公说要让儿媳过继孩子时,李姨娘差点要在众人面前站起来撒泼,好在儿子霍霄狠狠按住了她。
等人散了后,霍霄宽慰生母道:“大伯大伯母做次决定,也有他们的缘由在,不必争抢。”
李姨娘忿忿不平:“能有什么缘由?不过是嫌弃我是妾室,嫌弃你是小的生得罢了。明明这爵位就该是你的,凭什么要拱手让给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旁支?”
霍霄思索片刻,俯身在生母耳边说了两句。
想起儿子说的话,李姨娘就觉得浑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