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与遥远的人
七夕是浪漫的节日,不过对郁生生来说,与其他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今年的七夕刚好是周末,郁生生摸出吃灰许久的游戏机,玩了整整一下午游戏。
“呜呜呜,勇者终于抓住了他的小公主!”
郁生生打出happy ending结局,又刷了几个剪辑视频,看着手机里甜蜜的笨蛋小情侣,郁生生捧着脸,在沙发上扭成一根人形麻花。嗑西皮的快乐与满足刺激着大脑多巴胺的分泌,以此填满她的内心。
不过一想到今晚还有个相亲,郁生生的笑脸便垮下来。
她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排斥相亲,但是也完全失去了对爱情的期待。成年人的世界复杂、又无趣。
“真巧,今天是七夕呢!”相亲对象和郁生生说。
他们聊天还算愉快,但郁生生很少去看对方的脸。
这是郁生生的坏习惯之一,也是她社恐的具体表现之一。除非是必须相处、或她确认未来将要相处很久的人,郁生生才会留心记忆对方的五官。
不重要的人,在郁生生的脑海里,比清风还要不留痕迹。
隔壁的小圆桌上,女孩等来了属于她的男孩,还有一束娇艳欲滴的鲜红玫瑰。
郁生生不经意地望向那束玫瑰,一秒钟,收回视线。
坐在郁生生对面的男人,自然也看到了玫瑰花。他说:“很浪漫呢!”
“是啊,”郁生生回答,“不过最近几天玫瑰花正贵呢,太浪费钱了!”
郁生生笑。
对面的男人没有回应。
——你也想要玫瑰花吗?
——不,我不想要。
以上就是他们之间的潜台词。
郁生生不想要玫瑰花吗?郁生生不喜欢玫瑰花吗?
这两个问题,随便把主语换成任何一个八岁到八十岁之间的女性,答案都不会是否定的。
但她们想得到的,并不是“索要”来的玫瑰花。
朋友圈里好多人都在秀恩爱。爸爸虽然没有买礼物和玫瑰,但是给妈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
甘愿为对方付出的心意,才是节日最有价值的存在。
入秋以后,下过几场雨,天气转凉。
郁生生买了新的羊羔绒外套,纯白色的柔软毛毛摸起来非常舒服。
同事给郁生生介绍了新的相亲对象,是位在役的士官。因为不在本地,所以两个人只是加了微信。
郁生生有点迟疑。
她对警察、军人、消防员和医生这类职业有一些天然的崇拜。他们永远冲在救灾的第一线,保护人民群众,是这个国家最可靠的一群人。
郁生生经历过地震,得到过帮助,所以面对军人,她在心理上有着相当信任和依赖。但是郁生生无法确定,当她脱离了受困群众的身份,站在一位军人的女友甚至是妻子的立场上,她是否还能维持住这一层滤镜。
二期士官需要服役三年,他是最后一年。明年升第三期,又要服役四年。
“士官工资挺高呢!结婚还有额外补贴!”同事说。
郁生生想,那我到底是和什么结了婚呢?和钱吗?
郁生生有些没办法接受长期的异地恋情。具体表现为:当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小区门口,双手被重物勒得通红,但是没有人能帮她,她只能走两步歇一歇,独自搬到自家楼下。或者是:打扫卫生的时候遇见了可怕的大虫子,忍着恐惧用卫生纸捏走,发消息和对方倾诉,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恐惧和脆弱都是有时限的。
错过了时限,就只剩下失望。
郁生生自己一个人,可以十分坚强地迅速调节情绪。可一旦有了能够倾诉的人,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向对方寻求情绪价值。
至少对郁生生来说,爱情就是必须要提供情绪价值的东西。
郁生生很快与对方结束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