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雨天的约定
我提着刀,不顾哥哥的阻拦,找到了那个本田菊。
他穿着军装坐在椅子上正仰着脑袋看着天边的月亮。
我问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他沉默了很久,抬头告诉我:“这是命运,改变不了。就算在下不做,别的国家也会做。”
不对。
这和主公告诉我的完全不一样。
他在为自己开脱。
那些人类的死,那些神灵守卫的死,还有小鹃的死,他现在不会承认,将来就也不会承认。
我袭击了他。
当然没有成功。
人类的武器已经变了,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
我回到了云阁,哥哥却后一步从外面走回来。
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哥哥那晚没有睡觉,坐在廊下吹了一夜的风,在黎明时问我:“…她好吗?”
我没办法骗他,只能保持沉默。
我又生了恙。
比上次严重的多,却比不上小鹃背上的一半。
我问过她:“你疼吗?”
她趴在床上歪着头只说药苦,让我不要再给她熬。
我说不行,她不吃药,就好不了。
小鹃不答话,自己蜷缩起来轻轻地吸气。
她有时候疼晕了,会喊几声名字。
有王耀。
有爹。
有娘。
有舅舅…
甚至有虎子。
但是没有我。
我想她应该是很疼的,疼到都以为我是别人了。
小鹃太笨了,我得陪着她。
她有几个晚上发烧到昏厥,我给她熬的药一口都喝不下去。迷迷糊糊地趴在床边吐了口酸水,小鹃才抬头看着虚空说:“我讨厌你。”
我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她哭得伤心极了,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想看见你。”说完就转身蜷缩成一团。
也许是我也得幻觉了吧。
我看见月光照下来,清凌凌的。
床边蹲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衫,头上戴着一个镶有玉石抹额的青年。他满是为难地悄悄伸出手指头去勾小鹃的胳膊:“你别生气啦,快去喝药。”
小鹃抽开手不理他,捂着耳朵疼的直颤。
青年抬起手似乎想拿我手里的药碗,但他扑了空,神情落寞一瞬,突然对上我的目光,双眸一凌。
我似乎知道…知道他是谁了。
那天下午,小鹃和甘露寺说的人,就是他。
他站了起来,比我要高很多。
那人垂手看了眼小鹃后望着我,拱手道:“多谢。”
随后我就看不见他了。
那天晚上,是小鹃睡的最好的一次。
她没有半夜因为疼痛而止不住地翻身,睡的很安详。
安详到我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小鹃很笨。
我也很笨。
我被她骗了,被拙劣的借口骗走,现在连坟茔都见不到。
神明不会插手人间的事情。
我被白泽摁着头治好了恙,每天躺在云上听着下面祈求自己丈夫平安归来的妇女,心里很是悲凉,又觉得好笑。
她们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做什么吗?
她们知道,那些和他们女儿同样年纪大小的孩子被自己的父兄亲友怎样对待吗?
我想,她们应该是知道的。
当那铺天盖地的报纸席卷全国,我看着上面的文字,只觉得字字泣血。
那时我有些庆幸,幸亏小鹃死了。
不然她会哭吧。
这里对我不是很好,对小鹃也不好。
于是我把自己锁在了云阁,再也没有看过一次人间。
过了几年,我披着外袍起身给院子里的云花浇水,看到了本田菊。
我问他是谁带他进来的。
他告诉我是鬼灯。
我不欢迎他,让他滚出去,不要脏了我院子里的云花
他愣愣地扫视一周,有些急切:“小鹃,小鹃去哪了?”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回屋准备关门。
本田菊却上前不管不顾地被夹了手:“…小鹃…小鹃是不是回到王耀身边了?”
“不。”我给了他明确的答案:“她死了。”
本田菊看上去难以接受,他和我笃定,小鹃不可能会死。
我告诉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小鹃会好好地在云阁待着。
他跌跪下去。
我拉上门没有理会他。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听见他在屋外说,王耀让我找他。
我去了。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