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秒
酒精的刺激加上近些日子的事情使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回答不上来话。
无一郎在我跟前蹲下,把本子塞回到我手里,垂眸开口:“那天的那只鬼,是你安排的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桃花源的。
白泽嫌我打扰他的闲觉,但看着我脸上的鼻涕泡沉默片刻,弯腰捏着我的脸轻声问:“又怎么了?”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和他告状。
白泽拉着我坐到桌子边倒了杯水给我:“人类就是这样的。他们谁都不信,只信自己。”
我说人类都讨厌死了。
白泽揉了揉我的脑袋:“对啊,你现在才知道?”
他带我去妖市吃了大餐,又给我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和我说:“所以你要知道,世界上最疼你的就是我啊…哦,王耀那家伙还行吧,勉强还算有些良心。”
我提着花灯拉着白泽的手:“舅舅对我最好。”
白泽把我送回云阁,还说想去人间玩儿的话,随便去,给了我好大一笔钱,让我不要管鬼灯的事情。
他说:“因果轮回,你不要插手。”
想了想,我说想去人间坐坐那个叫火车的新鲜玩意儿。
白泽答应了,第二天给我送来了新兴的衣服还有帽子。
我买了张单人票上了火车,刚坐下,对面就来了一个赤金色头发的男人。
他接连点了十一盒的牛肉锅便当,摆了满满一桌子,我拿着手里的黄豆糕,人都傻了。
那个男人看向我边吃边笑:“唔姆,你要想吃这个吗?”
“不...不,不。”我摇摇头,靠着车窗尴尬地说道:“我睡觉,我好困了。”
似乎声音有了魔力,我本来是准备装睡来躲过对方过于直白的邀请的,但不知怎么,我就睡了过去。
我站在处刑台下面,台上刽子手的刀光劈开黑暗,随着周围的叫好,我看见了悬掉在半空的王耀。
他的嘴被勒住了,有口不能言。
他的手被拴住了,有力不能用。
剩下尚可灵动的眼睛满是悲哀和绝望地盯着下面的观众。
刽子手刮下王耀手臂上的一片肉,甩手丢向处刑台下的观众。
我回望着哄抢过去的他们,大脑一片乱麻,连忙爬上行刑台,去拽王耀。但是我被扑过来的黑影抓住了脚踝,我还没摸到他就被往后拖去,无法,只能用手指扣着地板死死挣扎着往前窜。
王耀的眸子满是赤红拼命地摇摇头。
我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可我就是不要如他所愿。
冥冥中一声钟响带着拍手的声音响起,黑影消失了。
只有我和悬挂在空中的王耀被两束光影罩着。
刚刚那柄割肉的刀就放在刀架上。
王耀身上四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鞭挞,以及缺肉冒血的伤痕。
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喘,生怕微风催动了他的疼痛。
“来我怀里吧。”
我跪在地上满脸迷茫地回头,看见了半蹲下来的本田菊。他歪着头,纵使身上穿着黑色的军服,但依旧能看清浸湿衣料的血渍。本田菊低下头,右手背在身后,扶着我站起来温和地笑着,眼含笑意道:“老师已经护不住你了。”
我踉跄着推开他,拔起那柄刀仰头在王耀跟前站定,望着他那勉强弯起的唇角,想和他说话。
但被拉着胳膊转过去的瞬间,只有那张缄默恭顺的脸近在咫尺满含笑意:“小鹃。”
没有什么感受。
我也没有什么愤怒。
他应该也没有什么怨言。
本田菊垂下眼帘看向胸口。
抬起手用了力气往前一推,在确认那把刀插透本田菊的心脏,我才抬眸望着他嘴角流出的血迹。
他有些懵然:“你...你为...为什么...”
我往后撤步抽出刀,望着他瘫软在地上的不甘神色:“因为你该死。”
本田菊捂着胸口,愤恨地单手撑着地面仓惶地笑了声:“好啊...好,那我们来比比,看谁先死。”
梦境轰然倒塌。
半梦半醒间我被一阵巨大的响动吵醒。
我爬起来,只见刚刚那个吃了十一份牛肉便当的勇士胸口被贯穿,看上去已经气绝了。我连忙跑出去,挤开抱着他痛哭流涕的人,把他捞了回来。
伤口慢慢愈合,他惨白的脸上也有了气血:“你…叫什么名字?”
“小鹃。”
身后炸开的巨响首先冲向我的两侧,我瞥见了旁边飞舞着的土尘和自己散开的头发,以及那个左额处有伤疤的男孩子惊慌失措的面孔。他说了什么我没听到,耳朵很疼,脑袋后方咚地一声震响。眩晕伴着疼痛的凉意弥漫进眼膜,我愣愣地摸了摸有些湿腻的后脑勺,望着满手的血水,却没有摸到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