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姑娘,姑娘,今天是大王的生辰,外面可热闹了,咱们要出去看看吗。”文竹说话时偷偷打量着我的神情,期待与盼望之意溢于言表。
怪不得呢,我说今日附近怎么这么冷清,原来是举宫为帝乙庆生去了。
我对上文竹的眼睛,她低下头去不敢看我。
我在心中发笑,也不知她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对我提了这么一句。我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不过,即便是为了一个小女孩并不贪心的奢望,也该出去看看。
“那就出去走走吧。”我开口后文竹立刻兴奋地抬起头应答了一声,接着像一个小陀螺一样在屋内忙活起来。
“大王的生辰是件大喜事,得穿喜庆点的颜色,姑娘皮肤白,穿红色肯定好看……快入冬了夜间冷,得穿厚一点免得着凉,这件披风得穿上……”文竹忙着给我找衣服,我本不愿打击她的热情,但她寻的款式于我而言太过活泼,违和感太重。
我委婉地拒绝了她的提议,却在她委屈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最后折中了两人的意见,选了一件湖蓝色衣裳配一件玉白的披风,帽子上还围着一圈绒毛。
我被那圈绒毛簇拥着,表情有些无奈。
文竹倒是很开心:“我就知道姑娘稍微打扮一下肯定美若天仙,我打赌今晚没有比姑娘更美的了!”她继续嘀嘀咕咕:“姑娘平日里只穿素衣,美则美矣,就是让人觉得难以接近,这样看着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嘛。”
我不应该表现得柔软易接近。
不过我没说什么,只是勉强笑了笑,在文竹激动的情绪中踏上了月光中的路。
这次生辰宴的排场很大,大殿里众人推杯换盏,有人喝上了头,突然开口问崇应彪那天晚上幽会的女人是谁。
大家把视线投在闷头喝酒的崇应彪身上,不顾他愈发紧缩的眉头,打趣道:“大晚上的什么女人啊?你这都不给弟兄们透露透露?可真不够意思的。”
“胡说什么。”崇应彪又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的滋味流淌在喉咙里。
“谁胡说了,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你走了之后那姑娘可还蹲下缓了好一阵,指不定是在偷偷哭呢。”
众人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在见到崇应彪的怔愣之后更是笃定了他心怀鬼胎,叫嚷着让他交待清楚。
回过神后,崇应彪面色复杂地往姬发身上看了一眼,后者的笑容滞在脸上,还没问他什么意思,崇应彪就转过头。
“哭了?胆子这么小?哼,我还以为徵野的妹妹怎么着也有点东西,看来跟那些闺阁小姐没什么区别。”崇应彪说完这句话就没再理会众人的面面相觑,径直离去。
“徵野的妹妹?不是,他什么意思啊,也不说清楚……殷郊,你知道是咋回事不?”
殷郊听说过父亲从恩州接回过一个女子,但是这么久没有其他消息,也不知道人被安置在哪,想来不会是个多重要的人,就没去多管多问。
难不成父亲接回的这个女人就是徵野的妹妹?可是为什么?
众人催促着殷郊给点消息,他却只是摇摇头说不知道。倒是姬发像石化了一样,在一旁一动不动,直到身旁的殷郊推搡他说想要离开,他才回过神来。
“徵野的妹妹来了?真的吗?”姬发再提起这个名字时像翻开了一卷经久未读的卷轴,尘土覆盖下是强烈的熟悉感。
“前段日子听宫里人嚼舌根提起过,但一直没有准确消息,所以我没告诉你。”殷郊见姬发魂不守舍,解释道。
“这样啊。”
真是奇怪,若朝歌是随便一个姓徵的人都能踏足的地方,那你怎么不来?
察觉到姬发低落的情绪,殷郊在心里叹了口气。
都多久了,还念着呢。
殷郊故意打起精神,拉着姬发手腕向前:“去河边转转吧,那里有人在放河灯,可热闹了!走吧走吧。”
姬发被扯着走到河边,却见崇应彪立在下游小心翼翼捞起一盏河灯捧在手心察看。
这是一个不成文的习俗,有缘人捞起河灯或许能帮放灯人实现愿望,署名的灯被捞起说不定还能成一段佳缘。
——愿故人得偿所愿。没有落款。
崇应彪自嘲似的笑了笑,望着上游那个模糊的身影,少女放灯的姿态看起来虔诚无比。自从那人走后,她的河灯里都是祈福。年年的‘愿故人平安’无甚新意,今年的改变又代表了什么呢?
他那段时间心情不好,偶然拾起一盏河灯,对上面的祝愿嗤之以鼻。却在苏晴抄写的经文里辨别出了相同的字迹。自那时起,苏晴年年放灯,无一例外全是关于那位故人,他心酸之余也无他法。
对徵野念念不忘的,又何止一人。
崇应彪周身笼罩的孤独氛围让他变得不像平常,姬发和殷郊也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与他背道离去。
天幕愈发黑了下来,满夜的繁星映衬着河上流淌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