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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妥协的并非是盛唐。而是作为军人对首席科学家苗教授,对上级,对国家的信任。只是一句话,为此冒了极大的风险。
“所有人,立正!不要开枪!”
他下了命令。
仓库里传来整齐响亮的脚步声,没有任何犹豫推脱,每个人都挺直了脊背,立正站好,目光坚毅。
盛唐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白色怪物。
“宴清,”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仓库里,“如果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请帮我们找到它。”
……
眼睁睁看着怪物从身边走过,却一动不能动是什么感觉?
害怕,发抖,不能呼吸?——老实来说,这些情绪都有。没人会保持着完全的镇定,面对强大造物而产生恐惧是人的天性。
但是祂很轻。好像刻意放轻了脚步声一样。如果不正面面对祂的目光和面容,从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感觉更像是刮过去一阵凉风。没有威胁性的低吼,没有沉重的呼吸,甚至闻不到任何气味。如同白的颜色一样干净。
只能偶尔余光瞥见祂短暂停留在某个人附近,然后低下头,似乎是在轻轻嗅着什么,那么那个人的脸上就会浮现无法隐藏的害怕和强装的镇定,身体紧绷得僵硬,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停住了。但是很快祂就离开了,继续寻找下一个隐藏线索,而被关注的人则会不由自主地卸下防备,甚至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常儒舜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缓慢移动的白色身影。他放下了枪,但手指不曾从枪托上离开过。
直到对方在一个人旁边停下了。而这次停留的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
盛唐屏住了呼吸。
祂歪着头盯着离自己最近的这个男人。
很普通的面容,平平无奇没什么特点的长相。穿着和别人一模一样的军装,戴着配枪。在祂驻足不动的时候,男人依然很平静,目视前方,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危险降临的征兆,常儒舜和盛唐同时摸上了枪。
就在这时,白色怪物却缓缓直起了身体,没有再看这个男人一眼,而是转身朝后面走去,就和之前的几次停留一模一样。
祂在人群之中穿行,像影子一样轻巧又无声。
一直密切关注祂的二人对视一眼,看到了相同的疑惑不解。
正在此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阵骚动!
二人迅速拔出枪,定睛望去——
一个男人姿态扭曲地倒在地上,整个右胳膊都被残忍地扯了下来。然而诡异的是伤口处却没有流出丁点血,皮肉都宛如被吸干了水分般瘫软萎缩在一起。而那条撕裂的胳膊甚至看不到该有的肌肉组织和骨骼,在离开躯体后缓缓干瘪下去,仿佛被蛀空的蚕蛹壳。
即使遭受了如此痛苦,男人脸上仍然没有丝毫表情,甚至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他死气沉沉面无表情的脸庞和残破的身体毫不相符,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平静到了极其诡异的地步!
周围人霍然散开,面露惊惧!
很明显,它真正的身份被发现了。
而始作俑者在骤然偷袭获得成功后,甩掉那条胳膊,继续朝它走了过来。
眼见避无可避,它终于不再试图隐藏,直接放弃了这具被吃空的躯壳——男人的身体仿佛失去支撑般猝然软倒,四肢神经性微微抽搐。在众人还满头问号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屡屡透明水迹从他的耳朵里流了出来,悄无声息,几乎没有任何人察觉。
就在它以为自己即将偷溜成功,准备再寻机会寄生另一人的时候——
呲——
带着寒意的水雾猝然扑面而来!
紧接着它就发现自己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几乎在一刹那间流到地上的液体全部冻结成冰,快到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它僵硬的视野里,白色怪物拿着从仓库里找来的钢瓶液氮,握着开关,漠然地俯视着自己。
“怎么回事?——这是?!”
常儒舜和盛唐赶到这里,拨开人群就看到这令人惊异的一幕。
男人破败的尸体,以及旁边不明所以的冰坨。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祂停留时间最久的那个人吗?原来那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吗?
常儒舜看着队员蛇蜕一样残破的身体,什么都没说,握紧了手里的枪。
盛唐叹了口气。她移开眼,望向冰块,“所以这是……107号感染者?”
白色怪物一直盯着看没有回话,旁边的特警开口了,“是从何鸣的耳朵里爬出来的……如果不是……拿液氮冻住了,我们都没看到。”
盛唐抿了抿唇,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些许。她抬头望向对方,语气郑重地说道,“你救了大家的命,宴小姐,我们都应该感谢你——但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