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一直回避的问题突然被提起，堂溪香双唇颤抖，几次想要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有秋风吹动窗棂发出的砰砰声。

“云澜，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她当时整个人沉浸在痛苦之中，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个孩子的来临，月信不来也只是觉得是因为自己情绪问题，等到肚子真的隆起来之后，她才感到了害怕。

“其实不仅仅是害怕，我觉得恶心，我不敢想象我竟然怀了那个人的孩子。”堂溪香说起这个精神都有些恍惚，“他是个恶鬼，他的孩子也是。”

她试过很多方法想要堕掉这个孩子，她撞过尖锐的桌角，撞到肚子上都是乌青，也试过用布条使劲勒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就这样扒在她的肚子上不愿意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经常勒肚子的原因，所以七个月的身孕穿上衣服却几乎看不出来。

“瀛代隽...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堂溪香并没有提起肚中孩儿父亲的姓名，却能从她的表现猜出来，宋云澜便问起堂溪香对瀛代隽的看法，她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侍女，她见到的瀛代隽和堂溪香见到的瀛代隽必然是不同的。

听见这个问题，堂溪香抬起头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但她藏在厌恶之下的恐惧亦是一览无余。

“他亲手杀死了我的丈夫，他的亲兄长...北境朝中反对他的都被他当场砍杀，那段时间，大殿上的血都洗不干净...”

“云澜，我知道外面的传言，说我魅惑了北境两位君主，引发了这场动乱...其实不是的，他根本不喜欢我，他也并不喜欢这宫里任何一个女人。”

“他只是享受把我从他哥哥手里抢过来的感觉，有段时间，我甚至觉得他折辱我就是为了逼迫大溯和北境宣战。”

“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人，让我从心里感到战栗。”

宋云澜沉默，“你的儿子呢，我记得，你应该和瀛沙拓有一个皇子吧。”

说到这儿，堂溪香更是失落，这一年来，她落进了地狱，吃过了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苦，“劼儿他...他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他被过继到瀛代隽膝下了。”

“认贼作父，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才会教出这样的孩子。”说着，堂溪香甚至有些愤怒，在她看来，从小乖巧的儿子的背叛，是不可原谅的。

“还有三个月...”宋云澜有些为难地念叨，堂溪香怀孕这件事情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这让一切都变得更加麻烦了。

堂溪香似乎察觉到了宋云澜的为难，抓着她的手，“我没关系的，这孩子，就算在逃走途中流掉也没有关系的。”她不断地重复着，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变数太多了，若是之前那般没有希望地活着也就算了，如今有了救星，她怎么还能再忍三个月！

宋云澜这时候也肯定了一件事情，堂溪香在这一年的时间中，精神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以至于整个人有些神经兮兮，“香香，我没有考虑过这个孩子，我只是在考虑你。”

“七个月的孩子，若是在途中流产，就算是有专业的医者在旁，你的性命也难保。”

“和这个风险相比，不如再等三个月。”

堂溪香深呼吸，让自己紧绷到快要断弦的思绪放松一下，“云澜，云澜，我不是在怪你，也不是在要求什么，但是我现在的情况，三个月之后我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若是三个月后我会死，我希望我能死在大溯，我不想死在这里，死在这个看不见光的宫殿里。”

看见堂溪香这个样子，就连007都忍不住唏嘘，[要不是检测数据显示她就是堂溪香，这谁敢认啊，从长相到性格都变了。]

宋云澜静静地陪着堂溪香，一直到她冷静下来。

堂溪香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她眼中是满满的恐惧，她看着宋云澜，“云澜，我是不是...疯了？”

“算了，”堂溪香长舒了一口气，“你还是走吧，离开北境，回到大溯去吧。”

宋云澜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堂溪香的状态从刚才的极端恐惧想要逃离这座皇宫变成了极度的自我厌恶和自我放弃。

“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没什么出去的必要了。”堂溪香眼神愣愣的，吐词都不清晰了，也就这宫里空空荡荡，宋云澜才能勉强听清她在说什么。

“父皇母后都走了，他也不在了，劼儿...”

“云澜，你说我回大溯干嘛，让大家看看我过得有多惨吗？急匆匆地出嫁，又灰溜溜地回去。”

宋云澜在007的提醒下，知道她出来的时间已经有点长了，便捧起堂溪香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香香，你听我说，无论你想不想走，我都会带你走，你知道的，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让我改变想法。”

“另外，你回到大溯帝都之后，并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你回来了，我给你在京郊准备了一间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