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直到宋云澜差点杀了甄亦晨之后，她才被吸引去关注了宋云澜，而直到刚才她才明白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因为她在怀念年轻时候的自己。

帝都，皇宫，朝阳宫。

敬文帝在睡前翻看着手中的折子，上头记录了近期帝都人口进出的情况，当然这里并不是包括那些平民老百姓，而是特指记录在册的世家子弟们，他在心中盘算在如今还在帝都的世家情况，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这群老狐狸，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脚底抹油似的溜得快。”

说完之后将折子放在枕边，看着烛火下殿中的另一人，像抚摸一只宠物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阿寅，你见过老狐狸吗？”

正在伺候敬文帝泡脚的阿寅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继续按摩着敬文帝的双脚，“回陛下的话，奴才小时候看见过猎人在市集上售卖的狐狸皮，算吗？”

“当然不算，”似乎被阿寅这样的话语逗乐了，敬文帝笑笑，“那些顶多就是没长大的小狐狸，老狐狸可警觉了，如果猎人不够高明，还有可能被他们戏耍了去。”

“算了，不管他们，等这边的事情了了，他们肯定会闻着味道回来的，毕竟只有这里才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阿寅并没有不识趣地去接话，而是拿过一旁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敬文帝的双脚，“陛下，早些休息吧。”

敬文帝只觉得自己泡完脚之后，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对这个小太监很满意，“李德盛把你教得不错，他最近怎么样？”

阿寅规规矩矩地跪在敬文帝的脚踏前，垂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让敬文帝很有掌控欲，“回陛下，干爹如今大部分时间还是昏睡着起不来床，偶尔醒过来也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吃下去的药看不出效果。”

似乎觉得很是难过，甚至连语气中都带着点哽咽，吸了吸鼻子又接着说，“昨日清醒过来的时候，连...连奴才都已经不认得了，直问我是谁为什么在他房间。”

这样的老人病，敬文帝当然听说过，但听说也仅仅是听说罢了，真看着陪了自己一辈子的老太监竟然也的了这种病，让他有些感慨又有些后怕，毕竟他比李德盛还年长几岁呢。

难道他真的老了吗？

阿寅伺候着敬文帝睡下，每个步骤都刻在心里，李德盛生病之后，他如今已经成为了敬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路往外走去的时候，每个看到他的太监和宫女都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好。

不得不说，敬文帝对待这个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太监还是不错的，已经处于半傻的状态了，竟然还让他留在皇宫之中，还嘱咐阿寅好好对待他。

而阿寅也因此不得不留下李德盛，不敢再动手，怕被敬文帝发现破绽。

是的，李德盛的痴傻的原因并不是年老患病，或者说，并不仅仅是因为年老，更多的则是阿寅诱导的，当然其中也有宋云澜在背后推波助澜，不过她的本意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些更靠近权力中心的消息而已。

阿寅的整个计划铺排的时间格外得长，一开始只是刻意去安排一些事情，很小的事情，比如挪动了一些物品的位置，改变了自己的口头禅，让李德盛误会自己的记性出了问题。

然后又慢慢去暗示周围的人，让大家发现李德盛的记忆力出了问题，甚至连他的心情都开始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李德盛开始疑神疑鬼，再加上药物的加入，最后导致他如今的痴傻偶尔的疯狂，而周围的人虽然也有惊讶，但回忆起往昔的事情，也觉得这是一件可以预料的事情。

阿寅看了眼依旧昏睡着的李德盛，让人打了盆热水来，他每日都会来给李德盛擦身，以防他身上长出褥疮来。

他对李德盛的感情十分复杂，因为他一开始接近对方的目的就不单纯，而干掉他上位也是早在计划之中的事情，但对方对自己的细心教授也是真的。

阿寅帮对方擦完身体之后，坐在他身边默默地待了一会儿，并没有开口感慨任何事情，无论是关于敬文帝，还是关于宋云澜，他都闭口不言。

外头的夜虫鸣叫，房间里却安静得可怕，只有那个老人呼哧呼哧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