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眠之夜

“你倒好意思摆出一副受害者姿态了，我告诉你，也就是绮安并无大碍，你要是再敢伤她一毫，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钟铭玏信誓旦旦。

唐绮安拉了拉钟铭玏的衣袖，“铭玏，这里好闷，我们回教室去吧。”

面对唐绮安，钟铭玏的眉头都舒展不少，“听你的。”他小心翼翼地将唐绮安扶下了床。

唐绮安踩好鞋，仰起头望向一旁的黎慕筵，“陆老师要一起吗？”

“你们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注意安全。”

唐绮安的失落写在了脸上。

“走吧。”钟铭玏牵起了唐绮安的手，领着她朝门外走去，离去途中，唐绮安频频回头，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

随行的同学也加入了队列，像极了电影散场，对一部烂片啧有烦言的观众。

难以言喻的悲伤将我桎梏在原地，眼泪透过创可贴的缝隙浸湿了伤口，这般轻微的疼痛已然唤不醒我涣散的神经。

“振作起来。他人没有权利毁掉你，但你更不应该自暴自弃。”黎慕筵口中空泛的道理好比妄想滋润荒漠的一颗水滴。

我只能笑笑了之。

“你状态看起来很差。”

“你能不能……别管我啊……”恍惚之间，我腿一软，重心偏移。

若不是黎慕筵及时扶住我，我多半会趴地上。

黎慕筵稍作感应，便得出结论:“你心气郁结，加上长时间未进食，身子起了不良反应。”

我仍企图推开他。

“别逞强，若实在要和我斗气，你起码得先恢复元气。”

总算有一句话被我听了进去了，我不再反抗，配合他坐到了床边。

“你先歇息片刻，我去去就回。”

脑袋昏昏沉沉，真想一睡不醒，但黎慕筵甚至没给我闭上眼睛的机会，他迅速折返。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你暂时别回教室了，我给你带来了一些物资，你暂时先待在这里吧。”

“为什么……要替我做到这份上？”我对于突如其来的关照感到不解。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幕后另有他人，虽然还弄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但我奉劝你少去招惹。”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言尽于此。”黎慕筵递给我一袋苏打饼干和一盒葡萄果汁。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

“这副身体的记忆里有。”

回忆涌现，放慢了我撕开包装袋的手速。

超市内，我兴高采烈地跑到指定货架前，琳琅满目的商品映入眼帘，我毫不犹豫地取出一款放进了推车里。

握着推车的陆时以会心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要买这个，吃不腻吗？”

“好吃的呀，不会腻的！”

“好好好，那你多拿点。”

……

泪水滴进了饼干盒，我连忙擦拭。

“你要吗，这个很好吃的。”我因为嘴里塞了一块饼干，还带着些许哭腔，说话含糊不清的。

黎慕筵看着我，目光炯炯，他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如此轻微的弧度，都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毕竟这样的神情在他脸上是如此罕见。

“黎慕筵，你不会是在笑我吧，我可没那么容易被收买喔！”

“我收买你做什么？”黎慕筵一语让我吃瘪。他轻咳一声，又说，“我不太放心那边，先过去了，你自己小心。夜晚将至，切忌外出。”

医务室只剩下我一个人，默默地吃着饼干。

乌云蔽日，许久不见明媚的太阳，是影魔的无端闯入，让天空都愁眉不展，正值初夏，却终日是寒风刺骨的阴天。

我打了激灵，眼看窗外本就微弱的光线渐渐变淡，夜晚如期而至，又给荒凉的校园笼罩上一层阴森的迷雾。

我坐在床上无所事事，只能发呆，手机电量所剩无几，我看了一眼时间，就将它甩到了一旁；信号并未中断，还能连上校园网，但这里却仿佛与世隔绝，只能内部交流，无法联系上学校以外的人。

不是没有人想过向外界求救，也有人试图逃离校园，但大家都失败了，还有许多人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有了前车之鉴，再难有人轻举妄动。若这是亿华高中必须经受的劫难，深陷其中的我们，再如何渺小无辜，也只能竭尽全力存活。

无人站岗，睡意全无，我害怕自己和昏睡的唐绮安有相同的遭遇。

夜间的影魔融于夜色，不再喧嚣，但越是这般死寂，越是暗礁险滩。

医务室位于教学楼一层走廊的尽头，隔壁就是上下必经的楼梯间。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都难以被忽略。

“子桑，刚才是不是有人过去了。”我想证实我的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