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做媒

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风筱园的马车便出了城。

子雨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从天南海北谈到万州桂花巷子里好吃的点心，也不知她哪那么多话。此时又把目光投向了外面骑着马的莫凌，一脸兴奋。

“诶，姐，你看没看到莫凌哥换了身衣服可真不一样啊，虽然以前也是好看的，不过常年穿一身黑早就看腻了，这换一身清爽些的，真是好看，咱们子霄阁里好看的人多，可像这么好看的也就只有莫凌哥了。”

说完还不过瘾，又向谷筱筱八卦：“姑娘，莫凌哥这么多年都没有心仪的姑娘吗？真是奇怪，不应该呀。”她进入子霄阁的时候莫凌已经在了，总是冷着一张脸，只有在姑娘面前的时候才会有多一点的表情，听说他之前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呢，不过具体的也不大清楚，她也不好问。

子新笑道：“行了，你就对这些感兴趣，能不能多用点功多研究研究些新的样式，免得出去被人卖掉都没办法。”

“我已经很用功了，现在一般人可伤不了我。”子雨嘟囔道，讨厌，总是说教她。

谷筱筱听着她们的谈话，拉开帘子看了看骑在马上的莫凌，一身月牙白的刺绣长袍，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面容清秀俊朗，即便表情分外冷峻，也当真是一个高贵冷艳的公子哥。他似乎感受到了谷筱筱的眼神，向这边看过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裳，脸红了红，别开眼神，加快了速度，离开谷筱筱的视线。

谷筱筱突然就来了兴致，她放下帘子，兴奋地对子雨道：“子雨，你是不是觉得莫凌还不错？要不我给你们做媒吧，莫凌我是放心的，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好在脾气不错，人品也是好的，怎么样？”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本来子雨是一脸八卦的眼神，以为姑娘要跟她讲什么重要的事，可听完她说的话，大吃一惊，连连摆手道：“姑娘，这可使不得，莫凌哥可跟了你好几年了吧，他跟在你身边我们才放心，我不要，不是，不行……”

“诶这怕什么，你们成亲后还是可以在我身边啊，或者不愿意在我身边了偶尔回来看看我也是好的，你们的终身大事更重要，不要分不清主次啊。”谷筱筱弹了弹子雨的脑袋。

子雨看了看子新一眼，想让她帮忙说说话，她又不喜欢莫凌，可子新眼观鼻鼻观心，看外面风景，假装没看见。

子雨也只能豁出去了，咬牙道：“姑娘，我就实话实说吧，我不喜欢莫凌哥，不是说他这个人不好啊，只是我喜欢话多一点的，莫凌哥太安静了，就我这性子，那不得憋死啊。”从认识莫凌的这几年，她就没见过他说过几句话，未来漫漫几十年，那也太痛苦了。

“噢，这样啊，那行吧，那就算了，确实不合适。”谷筱筱没了兴致，本来还以为子雨对莫凌有点兴趣呢，谷筱筱开始看外面的风景，从中州到元江，要接近六个时辰，别的不说，这一路的风景当真不错。

子新看了看谷筱筱，有一瞬间的担忧，她明白姑娘的意思，这些年她已经明里暗里跟她们很多人提过终身大事了，大概是觉得她们早些脱离出去能减少危险吧。可是自她进入子霄阁以来，就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也没想过要成亲的事情，姑娘在哪里她就在哪里，有姑娘在的地方才是家。

她从小就没有家，从记事起就一个人了，没有名字，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就跟着流民到处跑，饱一餐饿几餐，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已经心生绝望了，她遇到了姑娘，明明年纪也不大，可是她却有一股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感。姑娘救了她和子雨，子雨也不是她的亲生妹妹，是她在流亡的过程中捡到的，虽然自己已经饥不饱腹，可没忍住心软，还是将她带在了身边。

后来她们就过上了从来都不敢想象的生活，吃得饱穿得暖，姑娘待人和善，从不当她们是下人，反而像家人，子霄阁的人也都真诚友好，这些年生意也是越做越好，好像生活越来越好了，可她知道姑娘的心头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那块石头经年累积，越来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人淹没了。

生逢乱世，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她如此，子雨如此，子霄阁数千人如此，姑娘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