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断头饭的感觉

平福愣在原地，一时间不曾反应过来。不过这次轮不到她发脾气了，崔常意早已经转身离去。

崔云意与崔雨意也相继踏进御花园。

虽说崔常意回来算是个不小的波澜，不过崔云意好歹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女。便并不很影响她的地位。

于是她甫一进去，便有熟识的簇拥而至。

千金们闲聊的话题无非是那几样，珠宝，服饰，如意郎君。语气或艳羡，或炫耀，笑面之下，心思各异。

天色渐晚，众人便陆陆续续往太极殿去。

华灯初上，歌舞升平。

崔常意挨着崔氏方才坐下时，守门的太监便尖着嗓子叫道:“陛下到——”

声乐起，众臣跪拜，高叩陛下万福。

崔常意伏在地上，瞥见那一抹衣角，没忍住微微仰头，明黄色的下袍，花纹繁复，其上绣龙，气贯山河。

他淡然自若地迈上阶，步子不紧不慢，随意的一个眼神，都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先请了太后安，说了几句贺词，才落座于龙座上。

“平身。”

于是百官叩谢，声震九天。

崔常意觉得，这可真威风。

“五谷丰登，天下太平。贤才汇征，为邦家国。”皇帝照常念了一段贺词，他的声音低沉浑厚。

这段过程长而无聊，无非是些喜庆的话。所谓君权神授，皇帝乃上天之子，经他之口所表达对家，对国，对天下子民的美好祝愿大概将来的更令人深信些。

“众卿无需拘束。”宋长曦率先举杯，笑道。

于是气氛热络起来，众臣推杯换盏，酒意微醺。

宴至半时，皇帝突然开口。

“平昭侯，朕前些日子听闻，有些不愉快啊。”

崔庸原本喝得醉醺醺的，此时一听，冷不丁一激灵，忙起身请罪。

宋长曦只微微一笑。

崔庸却像任督二脉忽然被打通一般，扯着侯夫人出列，跪了下来。叩首道:“臣怕败坏陛下兴致，故想略等一等再请罪。辜负了陛下期愿，臣罪该万死。”

宋长曦却只笑了笑，摆摆手:“朕只提一提罢了。起来吧，朕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一家门面，还需多注意。众卿亦如是。”

崔庸忙谢过恩。

崔常意无心便宜爹处境如何，她只知道众臣的表情或多或少都带了些惶惶不安。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新帝打了新贵的脸面，是在警醒下面的人勿要得意忘形。

果然，大部分男人一有了权势，甚至有些还一穷二白，就会鬼迷心窍。虽不知底气在哪，总之，就是迷之自信到了尽头——

自负至极。

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崔常意冷笑着想。不怪乎新帝敲打敲打崔庸，就单论府上那些抬进门的姨娘都十个，她才回来两天，崔庸就又抬了一个。而烟柳之地的老相好又不知有多少！

她睁着一双眼睛乱瞟，大概也没人会在乎她。

正好瞧见了被安排在皇帝下首的阿公。他穿着官服，姿态闲雅，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

崔常意愁眉苦脸，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

而这一动作正巧被高座上的皇帝瞧见。

宋长曦遂含笑道:“哪位是先生的外孙女？出来让朕瞧瞧。”

“……”

崔常意心里暗骂一句。只得让笑容显得真诚谄媚一点，提起裙摆跪在了殿中央。

崔常意垂着头:“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两人的距离拉近。崔常意很清楚地看见这位皇帝生的绝不算肥腻，甚而仪表堂堂。至多不过而立之年的模样。

宋长曦见了她，眸色一深:“很有先生的风范。回京，适应如何？可还习惯？春华阁住得可好，喜不喜欢？”

虽说在金陵便听闻原二皇子，今陛下，和蔼可亲，崔常意也料想不到对个臣子之女也如此关切。

兴许是年宴，做做样子？

她如此想到。一面答道:“京城与金陵相差不大。幸得公主照应，一切安好。春华阁别致独特，臣女十分喜欢。”

不过在她回京以前，知晓她这个侯府嫡长女在金陵的人屈指可数。皇帝倒是什么都关心。

宋长曦含着笑，目光十分和蔼:“先生一人住实在冷清，朕在太傅府也命人营建了一处别致的女儿闺房。你得空，瞧瞧喜不喜欢，也时常去陪陪你外祖。或是长住，都是使得的。”

……

崔常意叩首谢恩。

心下有些慌乱。

所谓无功不受禄。皇帝这话不就是说那春华阁并非赏赐给侯府的，是单留给她的？这恩宠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