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梢
林寻安掀起眼皮,瞧了眼林乐安,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与不忿,嘴角微微勾起。既然重来一世,她便不会让林乐安称心如意。
苏秀被林寻安的话惊得人一滞,半天才反应过来,思及她温良的性子,便连连笑着说道:“我知大姑娘最疼乐儿,哪舍得乐儿受半点苦哦。而且乐儿身子弱,要是十杖下去,怕不是小命不保。”
随后使了个眼色,呵斥道:“乐儿,还不向大姑娘赔礼道歉。”
林乐安不情不愿,但面上不显,只作一副娇弱无辜模样,怯生生的说道:“姐姐,昨个是我不小心,你莫怪我好不好。”
林乐安拉拉林寻安衣袖,眼角微垂着,一双杏眼明亮天真,似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奶狗,招人怜爱。
林寻安垂着眼,瞧着胳膊上纤细白嫩的手指,想起前世这双手握着匕首一刀一刀划破自己的脸。
这双手善女红,善抚琴,若是一节节敲碎,也不知是何种模样。
“姐姐,是乐儿错了,乐儿向你赔礼了。”林乐安见林寻安不接话,又背着心道歉。
林寻安眼尾轻扫过林乐安和苏秀,慢慢悠悠的道,“我与妹妹虽然亲厚,自然不舍得妹妹受苦。可妹妹推我一事可有不少人瞧见,我倒是不怕人说,就怕到时候有人会借此事跳出来指责我们忠勇侯府管教不严,嫡庶不分,毕竟姨娘也是知道的,那些御史向来无事,最爱抓朝廷大员的错处。”
苏秀本不觉得林乐安推林寻安是什么大事,但被她这么一说,惊出一身冷汗来。朝廷那些御史是什么德行,她也有所听闻,若真的让他们抓住忠勇侯府这个错处大做文章,林阙定不会轻饶她们母女。
思及至此,苏秀忙说道:“寻儿,这到底是家事,你是当事人,若你去解释一两句,他人就不会误会了。”
林寻安垂着眼眸,气若无状,“我倒是想去澄清两句,可是我这身子,终究是虚得厉害,使不上劲,怕是出不了府门。妹妹温婉贤良名声在外,若叫人知道她因一时过错便心生愧疚,自愿领罚,定又能博得好名声。”
“姐姐,我知我错了,只要你能消气,我领罚跪祠堂那也是应该的。只是那棍棒结实,祠堂地砖坚硬,我自小身子又弱,这身子怕是受不住。”林乐安一听林寻安打定主意要她受罚便急了起来。
当初推林寻安的时候她没有半点犹豫,看着林寻安满脸是血的昏过去时她更是兴奋愉悦,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自己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只因林寻安是嫡女,自己便处处被她压一头,这让她如何甘心。
她没有错,凭什么让她受罚。
林乐安向来以温婉和气示人,所以心中即便有不忿,但是她不能强势拒绝,只能示弱逃避。
林寻安垂着脑袋,似是为难,“我也心疼妹妹,只是我怕爹爹名声受其所累……”
她一直知道苏秀和林乐安的死穴,上辈子从未利用过,这辈子她再不会犯傻,该拿捏的,她定不会手软。
林乐安和苏秀意欲再说,但被屋外声打断,“你姐姐说的对,昨个的事虽说你无心,但若叫有心之人利用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忠勇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林阙背着手自屋外进来,后面跟着江家大夫人吴氏,江三姑娘江寻知和二公子江离。
绿意捧着茶跟在他们身侧,脸上带着笑意。
“爹,大舅母、三表姐、二表哥。”
“满满,你怎么样?头痛不痛?”江寻知错身先一步进屋,看着林寻安苍白的笑脸,心疼的掉眼泪。
“三表姐,我没事,已经不痛了。”林寻安拿着锦帕替江寻知擦干眼泪,低声安慰。
吴氏脸色沉沉,看着林乐安眼色不善:“满满在娘胎里受了苦,后来出生又没了亲娘,虽说是侯门嫡女,可其中自有千万般苦。满满虽然不姓江,但是也是我江府最贵重的表小姐,我江家是万不会看着她叫人欺辱了。”
吴氏早年在娘家跟着父兄上过战场,又在执掌镇国公府中馈多年,身上凌厉气势压得林乐安喘不过气,只能躲进苏秀怀里低声呜咽。
“大夫人,大姑娘是侯府嫡姑娘,哪能让人欺辱了?”苏秀讪笑两声道。
“满满受伤的事都传到我们跟前了,却不见有人送信到府上,这般瞒报,怎么还能说没人欺辱呢?”江寻知开口问道。
“那只是个意外,乐儿是无意的……”苏秀急急解释道。
“她有心还是无意不重要,端看这京都怎么瞧这件事。根据大荣朝律法,以庶谋嫡为大罪,轻者流放,重者斩首。如今侯府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把这事按下去,平息京都各种猜测。”江离声音温润清朗,脸色淡淡的。
嘉禾公主赏花宴上有不少世家女,昨个林寻安摔到头,有不少人看到,如今各种猜测都有。
林阙目光沉沉的看向缩在苏秀怀里的林乐安,冷着声音道,“还不带二姑娘下去受罚。”
“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