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教子

河北道，北京城，前明汉宫，如今已经更名为永乐行宫，正是大乾皇朝的中枢所在。

汉宫兴建于上一个大一统王朝明朝初期，距今已有近三百年历史了。宫殿占地相比历朝历代算比较小的，但汉宫的建筑均采用了如今已经失传的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稳固异常。建有高楼三十六座，暗合天罡之数，又有普通宫殿七十二座，暗合地煞之数。其中天罡主楼更是破天荒的高达十八层。

宫内朝殿、礼殿、太庙、御书房、暖阁、后宫居所应有尽有，主要功能分布在各栋高楼不同楼层，可谓将传统皇宫堆叠、竖着立了起来，是如今的匠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先进建筑群，民间将汉宫称为空中花园。

高楼起初都配置了玻璃窗，却因连年战乱多数都破损不堪了，现在换上的雕花木窗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得劲。没办法，前朝烧制大块玻璃的技术也失传了，如今烧些琉璃珠子、水晶碗盏之类的小东西还行，一人多高的透明玻璃却是做不出来了。万幸的是水力驱动的提升系统还运作良好，维护起来也颇为简单，工部的匠人摸索着就能完成，不然这片高楼怕是只能沦为看个新鲜的景观了。

此时此刻，大乾皇帝赵匡胤就在天罡主楼十六层的御书房内，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宦官宫女，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太子赵承乾向自己讲述南巡的见闻。

“父皇，南方如今已有盛世景象，尤其是临安府一带，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比这北京干燥冰冷的天气可是舒服多啦！”

“呵呵呵呵……你这竖子就知道捡好听的说，什么盛世景象，你看看这呈上来的折子，十份有五、六份是有人造反闹事儿的，你这一趟南下难道就没遇到什么不长眼的强人？”

“回父皇，儿臣……却是遇到过几次，但着实算不上强人。都是些山野村夫，想当然的立杆旗子就说什么替天行道打游击兴民权，不等儿臣带去的东宫六率发威，地方官府的捕快衙役就把他们一扫而空了，剿匪费的力气还不如事后杀头清算来的大。”

“小滑头，这是变着法子在劝朕收回连坐法啊，杀十里岂不定不是你自己说的么，还有心思笑话你阿翁。”

“儿臣惶恐，彼时天下初定自然要行雷霆手段，现在不应当休养生息么……”

“吾儿，可知道前朝是怎么起家的？”

“父皇是说燕国？”

“燕国这种坐吃山空的土鸡瓦狗算什么前朝？能称得上前朝的，只有那一位创建的大明了……”

“儿臣……请父皇指教。”

“呵呵呵呵……明朝国祚275年，全赖开国皇帝许翰经天纬地之能尔。他与天斗，与地斗，与皇权斗，与官权斗，与士大夫斗，与儒家斗。纵观华夏自三皇五帝到如今，都找不出他这样的人。而他最大的本领就是：造反。”

“造反？”赵承乾听到此处顿感诧异，明朝开国皇帝许翰颇为传奇，起于乡野微末之间，成就不世王朝霸业，如今民间有目共睹其诸多异能本领，当以格物致知发明创造为最，为何父皇却说他最大的本领是造反呢？

赵匡胤见儿子疑惑，笑笑继续说道。

“别人造反，反的是官家，是皇帝。为的是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他造反，却是无所不反、无人不反。上至神仙皇帝，下至走卒贩夫，商贸税收、衣食住行，这大千世界就没有他不能反的。他一生成书十八本，加上他人为他撰写的传记、语录，关于他的书曾经遍传华夏大地。你却生的晚了些，现在是读不到这些书了。”

“这……是为何？”

“因为全被销毁了，自明末十八家分天下，到现在你父皇我重新一统江山，历朝历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缴前明书籍并销毁之。”

“这书这么邪乎！”

“呵呵呵呵……就是这么邪乎，前朝之后的历朝历代的这些个所谓的皇帝，包括现在你父皇我，其实都是读这些书读的最多人，因此才知道这些书放在民间，那就是大大的祸害。许翰有一句话算是勘破了华夏几千年王朝更迭的本质啊，他曾说过，一切斗争其实都是阶级斗争。”

“阶级斗争？”

“对，阶级嘛，很好理解。天下万民是一个阶级，皇家、世家、官员又是另一个阶级。这斗争的本质，其实就是皇帝带着臣子，世家带着家臣，与这熙熙攘攘的天下人在明争暗斗。官家赢了，便是盛世。百姓赢了，便是乱世。”

“这……”

赵承乾疑惑了，这番言论可谓是……十分大逆不道。可却是从当今圣上嘴里说出来的。

赵匡胤从怀中掏出一物对着赵承乾一丢，赵承乾见有东西飞过来，下意识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是一只玉牌，上面雕篆着两个字：屠龙。

“持此牌可入亢龙藏书楼九楼，其中藏有寡人多年收集的许翰和前明相关著作五百余本。吾儿长大了，当知道这世界的本质是如何的，寡人可不希望你将来做个浑浑噩噩受臣子摆弄的皇帝。而且这世道经前朝改造多年，早已不是历朝历代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