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一切都结束了吗？

爆炸所产生的深坑之底，雷文瘫坐在地上，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来，糊的满眼眶都是后，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失聪了，这让他的世界变得特别安静，安静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他听不见爆炸声，也听不见自己的狂喜的笑声。他徒劳着张着嘴，只能感受到声带撕裂传来的一阵阵疼痛，以及龙息导致的灼烧热浪。

他自己在说什么呢？他自己在想什么呢？

齐格飞，好从者，高性能的使魔，全然听从他的命令，在最后一言不发地抓住了魔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归于尽。

他紧握着手上已无令咒的人皮，就像紧握着妹妹的手一样。他低着头，粘稠的血液一滴两滴地落在了上面，血迹斑斑地濡湿了一大片，让女子的皮肤有了颜色，它似乎因此活了过来，却又伤的奄奄一息。

齐洛妮亚，齐洛妮亚，一无是处的你总算给家族发挥了相应的作用，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

既然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那从今往后，将你从魔道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是不是也是可以的呢？

雷文这样想到，也稍稍惊讶于自己的仁慈。

毕竟，他的妹妹一无是处又顺从听话，无论是被殴打，被实验还是被夺去从者和令咒，都没有半点怨言。

所以，他即将到达的魔道的顶峰，不需要她的位置。

是的，他在这个时代战胜了龙，他即将获得一切。。

他将抵达根源，作为英雄受世人崇拜。

哈哈，哈哈哈哈——

雷文把头深深地抵在地上。

好不容易胜利了，却听不见自己的笑声，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他用了最后的魔力，试图让自己重新听见，却是徒劳——这个事实让他几乎抓狂，以至于他用拳头不断捶打着地面。

出声啊。

出声啊。

这么安静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治愈的魔术礼装终于发动，声音亦如清泉般涌入……

……

“抱歉，不过，是我赢了。”

……

这是雷文在重新获得听觉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一切的狂喜，胜利，连同关于未来的金光闪闪的幻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迎接雷文的是名为绝望的地狱深渊。

如坠冰窟，浑浑噩噩。

因为龙站在他的身后，诅咒的黑发在热风中飘荡。

……

“为……什么？”

雷文在死前，颤抖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的心比他的身体先一步死去了，满身是灰地蜷缩在地上，瘦瘦小小，像一只被烧光了毛的猴子。

他今年十六岁，接受魔术师家族扭曲的训练已经整整十年了。

“你还是不要知道这个答案比较好。”

龙蹲了下来，轻声说。

“不，我要知道。”雷文执拗地说道。

龙沉默了一下。到了这一刻，雷文终于发现了，不带面具的她，其实根本不像一头龙。那些恐怖阴暗的关于龙种的猜测，都无法在这位少女的脸上找到分毫，就连那传说中的血眸，也仅仅是一对红色的眼睛罢了。

“龙便是……这么强大到无可战胜的存在么？”

弥黛尔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

“雷文·阿切洛特，你没有孩子，如果你死了，家主之位，连同所有的魔术资产都归你的妹妹，齐洛妮亚·阿切洛特所有——你在遗嘱里是这么写的吧？”

雷文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手中的人皮。

“是……齐娅吗？”

弥黛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雷文抿了抿唇，出人意料的，他没有过多的震惊之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萌生了背叛我的念头开始，你妹妹就在暗中同我交涉了。算算时间，把你逐出家族，撇清关系的信函已经送到教皇手上了吧。”弥黛尔淡淡地说：

“她比你冷静，也比你清醒，为了保护你们家迄今为止的一切，她当然不会让你顺利地使用那三道令咒。”

惊愕吗？难以置信吗？

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齐洛妮亚·阿切洛特和雷文·阿切洛特受过一模一样的教育，纵然小时候曾有过相依为命的阶段，如今的他们，也早已朝着不同的方向扭曲了。

这方面，齐洛妮亚做的还要更彻底。

弥黛尔想到那个倚靠在窗边，伤痕累累，却又如月光般淡雅纯洁的女孩。

“哥哥他啊，他会很幸福的，因为被改造血脉后的我会生下优秀继承人，把家族发扬光大。而他，只需要作为理想的英雄死在龙息下就够了。”

“生气？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