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进监狱

女人的皮肤极度苍白，毫无血色，一看便是经年不见阳光

她的头发剃得很短，声音粗哑，若非她厚重衣物下隆起的第二性征，唐密或许根本发现不了她是个女人。

她看着地上烤熟的蛇，咽了咽口水。她渴求的目光转向唐密：“能，能把那个丢给我吗？”

唐密看着她手指着的那段焦肉，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是个疯子。

“我很久没吃过正常食物，”女人盯着唐密：“也很久没看见活人了。”

唐密操纵土壤将肉段穿过光墙，送到女人身边。看着女人抓起焦肉狼吞虎咽，不禁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女人埋头猛吃，可兴许是肠胃太久没有运作，她吞下几口后，就僵住了进食的动作，剧烈地呕吐着。

呕吐物里除了刚才咽进去的东西，其余的大部分是水，还混杂着许多透明的晶体碎片。

她吐了好一会儿，用力得似乎要把胃也一起吐出来。

当她再次抬头时，唐密能清晰地看见因用力过猛，导致她眼中毛细血管爆裂，出现大量出血点，将她大半眼白染得鲜红。

她喘息了半分钟，才彻底平复下来。

“让你见笑了。”她的声音更加沙哑：“这里，按我的理解，是个人体实验场，而我，自然是个实验体。”

她将身上宽大的衣袖撸起，唐密清晰地看见，她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遍布着明显的疤痕。这些疤痕似乎令她很痒，她一面展示，一面不停地挠。

“如你所见，这些都是实验痕迹。他们将透明的晶体植入我的身体，观察我的反应，一旦出现剧烈的排斥现象，就把那些晶体挖出来。”

女人的语气十分轻松，甚至是毫不在乎，难以想象她是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实验，才会对这种可怖的事情习以为常。

她看了眼唐密：“你是第一个逃出实验皿的人。你的那些前室友们，都在上面挂着呢。”

她指了指唐密房间的天花板，又指了指自己的：“而我的室友们，则挂在这里。一旦承受不住，死在实验皿里，他们就会把尸体丢进网袋，让那些蛇吃掉。”

“他们？”唐密若有所思，难道会是代罚者？

“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怪人。如果不是他们真的会……”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接着说道：“我还以为他们只是群玩cosplay的怪人。”

“哈，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很怪，”女人耸了耸肩：“你要知道，在这种地方待了几年，要么变成彻底的怪人，要么死掉。”

“几年？你是怎么进来的？”

唐密有些意外，这时距离种子们口中的“眠诞”，已经过了几百年。眠诞之后，按理说不该有醒着的人类才对，这十几年前被抓进来的人怎么会有意识？

“啧，说来你肯定不信。我曾经穿越进一个异世界，那时候我才十岁不到！”她肢体夸张地在半空挥舞着。

“我一开始超级害怕，因为到处是怪物，死人……然后我发现，那个世界居然存在超能力！还有什么神明啥的，总之我艰难但刺激地在那个世界长大成人了。”

“然后有一天，我被他们抓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有很多与我差不多的人。他们用那种跟印章一样的东西在我们身上盖章，然后把我们推进一个通道。”

唐密记得这正是晋和（李树）的遭遇。只不过晋和没被推进通道，而眼前这人却没他那么幸运。

“通过那个通道，我们就到了这里。分在不同的小房间里。大部分的人几天后就死了，他们会取出尸体手臂处的晶片，将剩下部分丢进网袋里。”

唐密忽然打断她：“等等，你们都是，嗯……穿越进那个世界的人？是精神体穿越，还是身体穿越？”

“当然是身体穿越！不然为什么我会强调我当时还只有几岁！”

身体穿越？这难道会是那群代罚者拿他们做实验的原因？

“那些晶片呢，怎么处理了？”晶片应当就是种子，它们离开人体达到一定时长后就会死亡，这些代罚者难道就这样放任死亡发生？

“……”女人陷入沉默中。

“当然是拿来喂唯一活着的实验品了。”回答她的是另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

唐密循声看去，居然是那位冷冰冰的调酒师。他不知何时出现的，正站在两人不远处，看着这边。

他话音刚落，唐密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这也是个熟人——赵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