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起 写史书
然觉得周遭一切都变得黑白。
她忽然看着一旁的青龙,像看见了救命稻草般:“青龙,他多久会回来啊?又是三百年吗?上一次魔帝就是三百年死的,那么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
“到时候我一点也不出空遥居了,他就不用因为救我出来了,这样我们就能一直相守了。”
青龙有些不忍,可还是说:“每一任魔帝都是不一样的,像三百年的魔帝,就是真的残忍嗜杀。而且……谁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
京笙绝望地盯着青龙,质问:“所以呢?他既然不是残忍的人,明明什么错事也没做,还三番两次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是他去死!”
“匹夫怀璧之罪吗?这到底是什么破规则!为什么要把所有世人吸收不了的恶念和邪力都封印在他的身上?然后他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世人有机会能够杀死他!”
“谁生来就必须奉献,是吗!”
青龙无奈叹:“这世上阴阳相分,清浊两开,有了仙魔灵力可修炼,自然就有邪力诞生。神明创造出了神器,又有了保护人界的修仙术,本是违背普通人类的天性,自然就有利有弊。”
“很多事,都只是使命二字罢了。”
京笙闭眼,不说话。
青龙飞走后,京笙依旧枯坐在原地整整一天。
定方要去拉她,彩霞阻拦了,“笙笙她……有她的难过。她得自己过这关。”
生死别离,就意味着往后生命里,这个人的嗔痴爱恨,快乐和痛苦,都不能再出现在活着的人生命里了。
关于那个人,再也没有新的记忆可以发生,也再也鲜活的爱可以再次涌现了。
京笙回了空遥居。
点点滴滴就这样浮现在眼前和心头。
院内依旧四时之景具备,风吹花落,好像他们依旧在树下拥吻。
古筝和琴并排放在一起,奇楠香的味道久久不散。
其实他本身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还有股淡淡的雪松香。
他不是一直都这么沉稳的。她总觉得,如果没有抱着这样必死的决定去过,他可能,也是个肆意鲜活的少年。
他舞剑时那么生动英俊,喝了她熬苦的汤也是皱眉咽下,笑她厨艺忽高忽低,像雪花一样,片片都不一样。
还有书房内,依旧高挂着的那幅画,他们第一次一起题的诗——
婆娑海水南,簸弄明月珠。
春浮遥空碧,思逐离人居。
及我迁宜春,意欲携以俱。
心平行而高,已久不可渝。
她从前还生气,以为他高高在上,说一不二,觉得他是在命令自己:他的想法不可改变。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是打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她,他欲携手的人是自己,久不可以改变的,是他的感情。
她的泪滴落在地上。
她现在又听麋结说,说冥煜原本是已死之人,只是忘了自己的前世,他只记得他殉情而死过得很是伤情,于是坐了魔帝,也沉默寡言了些。
因为他还开导过小麋结,麋结的父亲就是为她母亲殉情而亡,他说,有些人,失去爱情带来的信仰的时候,死去反倒是种解脱。
她又去问了泉泽,那个梦。
泉泽讲了她和李永煜的故事。她总觉得,这就是她忘记的第一个世界。也是冥煜的前世。
她最后向泉泽道了谢:“泉泽,祝愿你今生,不止有家国子民,也有自己想过的生活,以及明确的自我。”
后来。
仙魔大战的史书是她书写的,她在书里直白地写道——
庚云二七年的魔帝,名叫冥煜,是此代青云派掌门京笙的爱人,撤过魔兵,救过梓州城,救过全天下。
不是所有魔都是坏的,也不是所有修仙者都是好人。世代修行者当明辨是非,心怀大义,不可愚忠愚孝,更不可仗恩以图毁灭天下,滥用神器滥杀无辜。
每个人也许都有自己的使命,但要明白这是不是真的应该去做的使命。
她写到这里时,手开始发抖。
使命二字,往往背负了太多的无奈。她有时真的无法藐视这样的命运。
使命到底是什么呢?
也许就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尽全力去做了,该承担的责任不要推脱地,也去承担了,不因利益较得失,不以结果论成败。
她停下笔,是了,结果本身就不归我们自己管。
她最后倚靠在空遥居的百香果树下,久久不想离开。
她这两年都待在空遥居,好像这样,两年之约就真的践行了一样,他也从没消失过一样。
她甚至开始觉得,守着回忆也已经足够度过余下的生活了。
彩霞在隐玄门举行更盛大的大婚时,她还让星罗送了更多的厚礼过去,为彩霞添了更多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