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
说不定真能像我妈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位好母亲。
我妈从小就念叨我,说她生我的时候有多么不易,我的生日就是她的受难日,等我成为了母亲,才能理解她的艰辛。这种话听多了,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走个过场罢了,除非是我生日的时候,因为我家有个老规矩,就是子女要先毕恭毕敬地说一句“妈妈,您辛苦了”,才能领到生日礼物。
我出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十一月一过,眼看着就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独属于我家的感恩母亲大会。
按惯例,这一天我一定得回家吃饭,大学四年耽搁了,这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个生日,家里人尤为兴奋,早许多天就打电话叮嘱我,叫我生日当天不要加班。
生日当天,我下午就没了课,找学姐帮我盯班,早早回了家。我妈说给我准备了生日惊喜,我期待了很久,可回到家却发现是个惊吓。
家里坐着个陌生男人,听我妈说,他是朋友家孩子,刚退伍回来,老实本分,是个处朋友的好选择。我妈领着我的手往男人跟前凑,那样子,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被拐子贱卖的幼小儿童。
席间,亲友们故作好心地打趣我和这位陌生男人,我看着满桌大鱼大肉,觉得这大概就是场鸿门宴。
我原本可以为了父母的面子退让三分,但男人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让我恶心,我恨不得当场把我的这幅骨肉交还给我伟大的母亲,可我还是心软了。我照旧说了那句“妈妈,您辛苦了”,但不是为了索要礼物,他们已经给了我最震撼的礼物,我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家门,结束这场闹剧。
婴儿时期的记忆我是没有的,那天又下雪了,只是不知道和我出生那年的比,哪个要下的更大。
我一边下楼,一边鼻涕眼泪一起流,二十几岁还是爱委屈的年龄,明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但遇到问题还是会哭。
走到单元门口,我看到昏黄的灯光下站了个人,鼻涕眼泪又一起吓得憋了回去。
我视力5.0,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确认,那个顶着一头被风雪摧残花白的头发,怀里抱着个东西,冷得直跺脚的人,是周思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