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
时你再顺手抓几个犯了死罪的犯人下去,朕估摸着应当也没人了。”盛翊泽疲惫极了似的摆了摆手,“你且去。朕也乏了。”
回生连忙应了一声,颔首低眉地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夜间微凉,回生揩掉头上的冷汗,泗水的夜色墨黑浓重,星月格外明亮,借着月色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暗叹了口气,今日又有一条人命折陨在这双手上,抬头再看那圆月,莹白被一片血色笼罩,闭了闭眼,不忍再看,低头往狱刑司的方向走去。
他也不过是想活着罢了,一诺千金,既已许下承诺,就没有后路可退。
又一声低叹消逝在了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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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在哪儿?”姬颜等了许久,清锦才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进来,不免有些恼怒,语气便也十分不客气,待还要说些什么,随即又注意远处深眠的蒯卜,出于尊老的想法,终究只是横了来人一眼就作罢了。
心里怨气冲天,给人处理伤口的手也不觉加大了力度,筱四胸膛上触目惊心的鞭痕淌出血来,等人疼的□□了,她才后知后觉。
“夜已很深,人也乏累一天。”清锦说“今夜你我就都歇这儿吧,你的丫头应该已睡下了,明日见也无妨。”
对方说得在情在理,倒也是没有反对的理由,姬颜便也了然的点点头。
清锦把方才摘下的布重新裹在脸上,走到姬颜身旁,后者手脚麻利的处理着伤口,带着的手套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赤红一片,更别说旁边用来清理伤口的水了。
清锦:“好治吗?”
姬颜用银针挑开病人的旧痂,放出里面化脓的淤血,闻言,回道:“身上的伤势不轻,脊骨断了两根,肺腑经脉也受损得厉害,皮肉上的伤应该是各种刑具所致,新伤旧伤混在一起,有些化脓,不过这些都还有的治,难的是身上所染的天尸癸,那尸坑中死了太多人,生的东西积得骇人,他又在里面呆了许久,早已浸染太深。”
最后总结了一句:“难治。”
“如此”清锦见床上的人昏迷不醒说着胡话,“真的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办法......”姬颜看了清锦一眼,竟发现惯于带笑的嘴角此时绷成了一条直线,与在地牢中泻出的情绪如出一辙,难得从他嬉皮笑脸之下发现一丝表露的真情实感,不禁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一阵不可言说的静默蔓延开。
清锦半垂着眸子,好像是在看床上的人,又好像只是随意在一处定了神。
姬颜久不闻声,朝这边抬起头,见人不知沉默想着什么,低声唤道:“楼主?”
清锦呼吸沉沉,整个人都好像颤了一下,眼里余下零丁的迷蒙瞬时被清明取代,半晌,才轻轻道:“是家母收养的孤儿。”
“家母心慈,见不得人间苦楚,偶尔出门遇到路上的乞丐,沿途一路都会施舍银两,或是需要救助的人,也会施之以援手,从不悭吝,更是在多次外出踏青时接连救助了八个无家可归的小幼乞,为他们置买屋舍,供他们衣食住行,各学本领,都说好人有好报,可是最该享福泽的人,却是落个死无全尸,衣冠冢都空无一物的下场。”
姬颜叹了口气,平常挤兑人的话张口就来,这时想说几句安慰话,口唇嗫喏了几次都不知道说什么,又怕说错话再戳人伤口,索性也就放弃了。清锦有意无意的左手摩挲自己的手腕,嘴角又挂起刻意的欢乐:“他们是母亲留下来的,自然也就是送给我的玩物,我让他们往东就不能往西,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那狗皇帝也配。”
姬颜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既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也不再追问,反到是不远处不知何时醒来的蒯卜突然插嘴一句:“你母亲的骨灰被我放进了皇......你父亲的墓里,是你父亲生前私下让我放进去的。”
清锦一愣,呼吸沉重,胸口起伏剧烈。
蒯卜那一停顿充斥着欲盖弥彰,姬颜背对着他们,皱起了眉。
其次,自古以来,会提前为自己修缮墓穴的,除去皇亲贵胄之族,民间商贩贾胄也颇有不少,不足为奇,生同衾,死同穴,更是夫妻常有,而这本该是件佳话的俗事,作为儿子的清锦,表情却是平平淡淡,甚至带着戏谑。
他的爹娘莫非不睦?蒯卜又为何认识清锦的娘亲,听他说来,似乎还是熟悉,江湖上对于天下第一楼楼主的身份可谓是众说纷纭,有说是是那个被灭门的世家公子,也有说是偷学了禁术的小派孽徒,五花八门,分理不清。
只是这两人都没有要为她解惑的意思,她也不好多嘴多舌,算了,与她也无碍,何必自寻烦恼。
半晌,清锦才忽然说道:“他这番假情假意谁稀罕......死后还不放过,我不会让他如意的。”
蒯卜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
至此,在场两人,齐齐成了哑巴——姬颜没想到,她一个好奇会生出这样的奇效。
她